第五章 人世啊總是有雲起風變(1 / 2)

雲棠案頭上有一摞書信,字好看的是傅頤寫的,字醜的是桑錦寫的,無不炫耀他們周遊四海閑雲野鶴的日子多麼快活。

到底還是停職了的瀟灑,讓公務繁忙雲棠嫉妒的緊,便回信笑話桑錦字跡依舊不見長進,她一句我夫君說好看的不得了,將雲棠的牙麻倒了好幾天。

雲棠想過很多個和他們再見時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將軍府的吊唁禮上。

邊疆起了異動,桑錦長兄桑墨請纓前往鎮守,據說在半路上遇到埋伏受了重傷,恰好隆冬日寒,舊疾複發,暴斃了。

滿目的白幡,觸目驚心。

一旁的仆役們齊聲嗚咽,桑錦一身孝衣的跪在靈前燒紙錢,木偶一般的不哭不鬧。傅頤立在一旁給前來吊唁的人拜謝回禮。

雲棠記得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中秋夜,光景與這般天壤之別。

那時雲棠在宮中深感無趣,便借故早早離了席。

桂香繞水,城中百姓紛紛圍在護城河邊放花燈,一片片漣漪在熙熙攘攘的歡笑聲中蕩散了月暈。

右肩被輕拍,雲棠右轉頭,來人卻從左邊躥出。

“巧啊,雲兄。”

來人桑錦,身後跟著傅頤。

攀談了幾句後,桑錦失望的咂咂嘴道,“可惜了今年佳釀,要便宜了旁人去嘍!”說著往雲棠手裏塞了一物,又彎眼笑道,“好在難得今年在外麵過,走著,放河燈去,宮裏那些腐朽們可不知民間有多好玩哩。”

河燈是桑錦跟著府裏侍女自己做的,細節粗糙些,模樣怪異些,她說,“這可比外麵買的誠心誠意,你求個姻緣,能飄到對麵那頭姑娘就來找你嘍。”

雲棠將點亮的河燈剛放入水裏,就打著旋沒了,百感交集的攤手打趣,“這是怎的,神明不待見我麼?”

傅頤忍著笑,指著一旁的包袱道,“準時那頭姑娘你手慢無了,這兒帶足了花燈,雲兄莫氣餒,換個方向再試試。”

桑錦蹲在水邊,眼裏漾著清澈的波紋,“我父親戎馬一生才換來如今的四海歌平,我從小就立誌當個像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保護國保護家,讓那些強駑外敵見識見識,什麼是女子強如男,所以神仙保佑,我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當個女英雄。”

傅頤微笑凝目她水將中的倒影,如玉的臉龐如水般柔潤,“那我下輩子做個俠客,和你並肩馳騁,可好?”

桑錦等了等,笑盈盈道,“不好,不好,你還是從文罷,管你身邊多少如花美眷,隻要打不過我,我還將你搶過來,這樣我們就文武雙全,是天生地設的一對。”

當時相見時喧鬧巧笑的嫣然景象雲棠還曆曆在目,現如今再相見的氣氛卻是黯沉凝重,一時間有種滄海桑田般變遷之感慨。

雲棠將傅頤從堂上拉出來寬慰攀談,曾幾何時兩人還隻是對酒當歌,吟詩聽琴,今時卻無不是對這風雲變幻的世態感懷歎論。雲棠知道桑老將軍戰場犧牲後,一直由長子桑墨承襲其位,治理其兵,如今桑墨一去,桑家軍不可一日無主。作為桑家唯一的血脈桑錦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承襲將位,帶領桑家軍奔赴前線,鎮守邊疆。二是歸交兵權,從此卸甲歸田不問朝事。若選前者,戰起無歸期,這一別生死未知。若選後者,桑家軍勢必廢除番號編入朝兵,從此世上再無令敵聞風喪膽的桑家。一個家一個國,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