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愣了愣神,杜月兒似乎看出了他眼神之中的恍惚。
“你是不是累了。”
“有一些吧。”溫言隨口說道,他隻是心累罷了,他似乎就像是一個矛盾體,在不停的自我責問,又在不停的自我回答。
但是他沒有得到一個能夠讓他真正安心的理由,不再像是以前了。
他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冷血的戰士了,他變得有血有肉,變的開始懂得為別人考慮了。
這些都是在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讓他去考慮別人,他隻會考慮別人的死法,絕不會去考慮如何去幫助別人。
“剛剛的警鈴是你引起的?”杜月兒問道,“我還以為是他們又來清掃這個窩點了呢。”
“是我引起的,因為門衛不讓我進門,我就隻好撕碎他們的鐵門就來了。”溫言還是如此的溫柔,“現在北濱市的情況如何了,你給我說一下。”
“唉,自從蓋旭老大死去之後,北濱市的研究院就更開始無法無天了,他們就像是驅使奴隸一樣的驅使普通人。”
“嗯。”這些溫言有所想到,沒有人來對抗他們的時候,他們確實能夠無法無天,這是肯定的事情。
“我當時正好錯過了那一場戰鬥,後來特別的慘,反抗軍互相殘殺,到最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唉。”溫言歎了口氣,“沒有人想要死,為了活下去,他們肯定要做一些錯事的。”
“結果呢,結果是他們都死了。”杜月兒也露出了一臉的慘然,“或許我們就是太過於理想化了才會失敗的吧。”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溫言不得不承認,在他見過的所有反抗的革命之中,蓋旭所引導的北濱市反抗軍無疑是很出色的一支隊伍了。
“還不夠。”杜月兒說道,“如果做得更好,現在地上的人民就不會這麼的慘。”
“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除了日常的勞動之外,他們現在還會抓人去進行人體試驗。”杜月兒說道,“進行活體的改造,他們想要把北濱市的所有人都改造成像反抗軍那樣的異化者。”
“這樣啊。”溫言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隻要他看到或者聽到,他就一定會去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這已經不再是壓迫了,而是人性的滅絕。
早知道當初自己就該一手將研究院搗毀了。
“而且他們的科技也越來越恐怖了。”杜月兒說道,“我實在沒有地方去了,隻能夠躲在這裏,憑借對下水道的了解躲藏他們的追捕。”
“嗯。”溫言看的出來,杜月兒恐怕已經有好多天都沒有見過太陽了。
她的雙目不再像是一開始一樣的炯炯有神,而是朦朦朧朧,雙目無神,麵容憔悴。就像是剛剛大病了一場一樣。
“你放心,既然我來了,這些事情都會就此打住的。”溫言拍了拍杜月兒的肩膀,讓她安心。
沒有想到杜月兒隻是搖了搖頭,“你走吧,或許以前你跟蓋旭老大一起,可能有機會推翻研究院,而現在隻有你了,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回到雲中市吧,如果有機會,我逃得出去,我會去找你的。”
“你怎麼找我?”溫言笑著問道,“憑借著腳走過去?”
那一段路程就算是開著摩托車全速前進,恐怕也要耽誤很長的時間。
“唉。”杜月兒歎了口氣,這一切當然隻是她的說辭,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出去了,如果她想活下去,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下水道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是當她一個星期的口糧都是一隻老鼠的時候,她還是吐了出來。
她哭過,也問過。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沒有人給她答案。
她已經任命了,她和北濱市的人民一樣,已經放棄了抵抗,她不再相信自己,也不再相信有人會就她。
一切都晚了,研究院已經在這裏成為了不可能動搖的大樹。就算是溫言這種人,也沒有機會了。
這不是對溫言的不信任,而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她已經放棄了。
放棄了抵抗,放棄了自己的人生,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究竟又什麼意義。
但是她還活著,這對於聞言來說就足夠了。
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有希望是一件好事情,也許是最好的事情。
溫言還是笑著,即使他看著杜月兒的樣子非常生氣,他不是對杜月兒生氣,也不是對自己,而是對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