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十女,沒有一人流下淚來,也沒有一人流露出畏懼之色。
顯然,十二位美麗少女,當真是人人都有了必死之心。秀鳳突然伸出長劍,撥開窗,道:“柳鳳山從這窗逃了出去。”
楊非高聲說道:“諸位,請聽楊某一言如何?”
金鳳道:“楊老前輩有什麼指教?但請吩咐。”
楊非道:“柳鳳山早已準備好了對付諸位姑娘的辦法了,借逐屋埋伏暗器殺手,以淬毒暗器,和諸位同歸於盡。”
秀鳳道:“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退避。”
楊非道:“室狹小,以機簧控製的淬毒暗器,互相對射,避開的機會不大,這法很惡毒,以化了柳鳳山不少的心機。”
秀鳳冷冷說道:“就算是如此吧!咱們至少也可和他們拚個同歸於盡。”
楊非道:“姑娘,死雖不可怕,但人也不可輕易言死,咱們既然瞧出了柳鳳山陰毒的安排,為什麼還要上他的當呢?”
秀鳳道:“我們身之毒,不知何時發作,與其等毒發而亡,何不戰死劍下,死得幹淨俐落一些。”
楊非道:“姑娘,在下可以向諸位保證一言,十二個時辰之內,諸位姑娘身上之毒,決不會發作。”
秀鳳道:“先生保以而言。”
楊非道:“柳鳳山雖然在諸位身上下了毒,但這是一種時限性的奇毒,時間未到之前,他也不能控製……”
秀鳳接道:“這也不能證明我們還可以活過十二個時辰以上。”
楊非笑一笑,道:“安排和諸位以淬毒睹器互拚的,都非泛泛之輩,柳鳳山人手不多的時間,怎會如此不惜犧牲,如若諸位姑娘毒性會十二時辰之內發作,他不會下這樣大的本錢。”
金鳳點點頭,道:“前輩這言有理,但我們應該如何呢?”
楊非道:“戰陣搏殺,難免有死傷之危,但如把危險減少到最低限度,生機自然會加大許多,諸位姑娘隻要不按照他的設計行事,自然可以掌握了主動。”
金鳳道:“前輩高見。”
楊非大步行到窗口,推窗一望,隻見隔著天井另一間室門,正對窗口,等門半掩,很明顯的是柳鳳山,由這個窗跳出,奔入了那一間室門之。
金鳳打量這窗外形勢,道:“先生,此刻情勢,咱們應該如何?”
楊非道:“將計就計。”
金鳳道:“將計就計?”
楊非道:“不錯。”
金鳳道:“大體上說,我也明白了,但仔細地想一想,卻又不知如何行動。”
楊非道:“柳鳳山想利用房室之內的狹小和閃避不易,選派了敢死人手,和諸位同歸於盡……”
金鳳接道:“不錯,咱們又如何將計就計呢?”
楊非道:“這要一種很精密的配合,一個人由前門誘敵出手,另外兩個人,分別隱於暗處,利用劍毒針,擊斃對方。”
淩度月道:“法雖然不錯,隻是還非完善之策,那個誘敵之人,很可能會被射死。”
楊非道:“這個我也想到了。”
望著兩具屍體,沉吟了一陣,道:“不過如此,就可以免去一些傷亡。”
金鳳皺皺眉頭,正想推辭,銀鳳卻搶先說道:“大姐,我看這辦法很好,這兩位很好,這兩位妹妹,先咱們而死,隻怕是和保護玉鳳也有關係,大姐請看,她們的身上,每人都了支以上的弩箭,那證明了弩箭發出時,濃密異常,這兩位妹妹,很可能是為了保護玉鳳,把身體迎向弩箭。”
秀鳳點點頭,道:“姐說的是,看她傷口的形勢,定然是想用身體保護玉鳳姐姐了。”
銀鳳道:“如是這兩位妹妹陰耿有知,她們在死去之後,還對咱們有了很大的幫助,內心定然十分快樂。”
金鳳道:“二妹如此一說,我這作大姐的,倒也不作反對了。”
楊非道:“先把兩位姑娘的傷口修正一下。”
決定了對敵之法,十二金釵的編組又作了一次調整。
金鳳、玉鳳,堅持了搶先的行動。
銀鳳、秀鳳,卻各著一人當先穿窗而出,埋伏門口窗側。
緊閉的木門呀然而開,兩顆女人頭探了過去。
一切都如楊非所預料,一陣機簧聲音,射了過來。
這是梅花針一類的暗器,銀光閃動之間,已然射了兩顆探入門內的女人頭。
但這一來,也暴露了室人的存身之處。
埋伏在大門兩側的銀鳳、秀鳳,同時發出劍毒針。
不聞一絲聲息,更沒有呼喝搏殺之聲,幾條人命,卻在寂靜死去。
埋伏在這間雅室之的,是兩個善施梅花針的高手,卻已經死在銀鳳、秀鳳的劍毒針之下。
金鳳、玉鳳,放下了抱著的屍體一看,隻見兩具屍體的臉上,各了四支淬毒飛針。
楊非輕輕歎息一聲,道:“這大概是最險惡的搏殺了,連老夫也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金鳳點點頭,道:“不錯,這是沒有庸和平分秋色的戰法,在狹小的鬥室,各以淬毒暗器互射,不是一方傷亡,就是同歸於盡。”
楊非道:“金鳳姑娘,咱們就以此法試下去吧!”
金鳳點點頭,道:“事已如此,也就隻有如此了。”
話不重敘,利用此法,金鳳等又連過了三重埋伏。
第三重埋伏過去之後,這一連串的屋舍,已到了盡處。
推開窗戶望去,隻見一個廣大的平場,對麵有一座大廳,柳鳳山端坐在大廳前麵的一張太師椅上,數十個勁裝武士,分排在身後兩側。
銀鳳道:“他大概認為咱們都死過了,咱們先給他個大吃一驚再說。”
一提氣,就要穿窗而去。
楊非一伸手,攔住了銀鳳,道:“姑娘且慢。”
銀鳳道:“楊前輩為何攔阻於我。”
楊非道:“姑娘等十姐妹,驟然現身,固然可以使那柳鳳山大吃一驚,但同時使他提高了警覺之心,又不知要耍出什麼花招了。”
銀鳳道:“前輩之意呢?”
楊非道:“老辦法,將計就計。”
金鳳道:“這一次,又如何一個將計就計呢?”
楊非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說出一番話來。
金鳳、銀鳳等,聽得不住點頭,道:“還是先生高明。”
楊非道:“這布置談不上好,但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金鳳道:“就以先生之見,現在,咱們可以出去了。”
楊非道:“金鳳,你可以和他多說幾句話,以爭取時間。”
金鳳道:“我明白。”
楊非道:“好!咱們走吧!”
當先穿窗而去。
淩度月、金鳳、銀鳳三個人魚貫相隨,直對那柳鳳山行了過去。
這一片平闊的場地,四周仍放著石擔石鎖,和一十八種兵器,一眼之下,即可看出,這是綠竹堡練武場地。
眼看著楊非等一行人,直奔而來,柳鳳山仍然端坐未動。
顯然,柳鳳山早已有了準備。
楊非輕輕籲一口氣,低聲道:“兩位姑娘,沉著一些,咱們四人同來,好像正在他們的預計之內。”
銀鳳道:“柳鳳山瞎了眼。”
楊非道:“別激動,咱們不能讓人家瞧出破綻。”
幾人很快地行到那大廳前麵。
距離柳鳳山還有八尺左右時,楊非就停下來。
柳鳳山笑一笑道:“金鳳、銀鳳,十二金釵呢?怎的隻來你們兩人?”
金鳳道:“十個人戰死了,但你埋伏在那些房的五重埋伏,十三個人,全數死光一點不剩。”
柳鳳山道:“想當然耳,我們計算的能拚你們十二金釵八至十人,目前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銀鳳冷笑一聲……
金鳳怕她泄露出隱秘,急急接道:“還有我們兩姐妹,二東主又能如何?”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一切還在我預計之,唯一不同的是,銀鳳能脫險而出……”
銀鳳怒道:“怎麼?難道我該死?”
柳鳳山道:“你應該死在那五重埋伏的暗器拚搏之下。”
銀鳳道:“你算我們能逃出了兩個人,是哪兩個人?”
柳鳳山道:“應該是金鳳和秀鳳。”
銀鳳道:“好叫你柳二東主失望啊!逃出的是我銀鳳。”
柳鳳山道:“我想,這間可能有陰差陰錯之故……”
目光轉注到楊非的身上,道:“十二金釵,隻餘下了兩個,實在說,已然不足畏懼了,可惜的是,本座手上卻減少了一部份實力。”
楊非道:“哦!”
柳鳳山道:“十二金釵的力量,是至少要四個人才能發揮出來,再增加上去,那就不能拿她們一個人算一份力量,多加一人,力量要加上一倍。”
楊非道:“很可惜,她們不知自保之道,硬和人拚暗器拚掉了。”
柳鳳山道:“她們有好多的力量,她們並不知道,隻有我清楚,可惜十年苦心,竟未能用於決戰之……”
楊非冷冷接道:“柳鳳山,十二金釵是你苦心造就的人,但也被你一手毀滅去了。”
柳鳳山道:“她們竟敢和我為敵,那是自尋死路,怎怪我心狠手辣。”
楊非歎口氣,道:“你要用她們,就應好好待她們,為什麼又殺害了他們的家人?”
柳鳳山道:“住口,我花費了心血,把她們培養成人,想不到她們竟會造反,我如何能放過她們。”
金鳳冷冷接道:“本來,我還有一點牽掛情意,聽你柳鳳山這麼一說,真叫我們慚愧。”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沒有廉恥的丫頭,你可知從一而終之禮嗎?”
金鳳氣得全身抖動了一下,道:“柳鳳山,你這個卑下小人,殺我父母,毀我貞德的是你,把我送給人為妾為婢的也是你,這份深仇大恨,希望咱們能有一個了斷。”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金鳳,十二金釵你的成就最高,也最得我寵愛,但你一樣也會背叛於我。”
金鳳道:“你為什麼自己不想想,你的所作所為,哪一件值得別人去敬重。”
緩步行入場,接道:“柳鳳山,你敢和我動手嗎?”
柳鳳山哈哈一笑,道:“不是敢不敢,而是你配不配和我動手。”
金鳳冷笑一聲,道:“柳鳳山,我不信你能在武功造詣上強過我,你下來。”
柳鳳山右手一揮,一個身佩長刀的勁裴武士,一躍而出,咯的一聲,身上長刀,已然出鞘。
閃耀的刀光之下,金鳳瞥見那長刀之間,有一條紅線。
再打量這勁裝武士,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手緊握的紅線刀,堅定有力,一看之下,就不難認出是用刀的高手。
金鳳久年追隨在柳鳳山的身側,凡是柳鳳山的人,她大都見過。
但卻沒有見過這位年輕的刀客。
其實,柳鳳山身側環守的數十個人,除了三五個,屬於柳鳳山心腹之外,餘下的都是這批年輕的刀客。
金鳳手握劍柄,卻對那刀客說道:“兄弟,咱們見過沒有?”
手握紅線刀的年輕武士,搖搖頭,道:“沒有!”
金鳳道:“你們來自何處?”
握刀武士道:“我們來自練刀處。”
金鳳道:“我明白了,你們都是柳鳳山暗訓練的人手。”
柳鳳山微微一笑道:“不錯,所以,我雖然很重視你們十二金釵,但卻不接受你們的威脅。”
金鳳道:“好吧!我收拾了這個人之後,再說。”
那握刀武士突然冷笑一聲,道:“小心了。”
呼的一刀,正麵劈下。
這一刀快如閃電,刀勢又穩定異常。
不敢硬接對方的刀勢,金鳳突然吸一口氣,身突然劃開兩尺。
那握刀武士,眼看一刀落空,身一轉,借勢變招,刀鋒平襲,橫掃一招。
金鳳由他運刀的力道聽出來破空之聲,足證那執刀人的刀上力量。
所以,金鳳一直不敢硬接他的刀勢。這就使金鳳吃了很大的虧。
刀勢橫掃如電,金鳳隻好一仰身,向後倒了下去。
施出鐵板橋的工夫,避過了一擊。
刀勢掠胸而過,斬開了金鳳前胸的衣衫。
楊非一皺眉,暗道:這丫頭失去先機後,似是已全無鬥誌,我該去替她下來,會一會這年輕刀客……
心念轉動之間,金鳳已挺身而起,長劍點出,展開了反擊。
那年輕刀客,被金鳳一連快攻十二劍,迫退七尺多遠,才找得一個空隙,反擊一刀,把局勢穩住。
兩人,相峙對立,誰也不敢再存有輕敵大意之心。
金鳳心暗作盤算道:“這年輕人刀法精絕,分明花了柳鳳山不少的心血,而且,這一群不下三十位之多,人數上已多過了十二金釵,如是他們人人有此成就,武功也非十二金釵能敵,這批人手,突然現身,難道柳鳳山早就把他們帶來不成?”
這批年輕的刀客,不但是諸位妹妹的勁敵,也是柳鳳山的主力,放他不得,隻有殺一個少一個了。
心念轉,眉宇之間,不覺已浮動殺機。
那年輕刀客,雙手握刀,繞著金鳳走動。
每走上一圈,刀上的殺氣,就更深上一重。
顯然,他借這不停的移動,增強功力。
突然間,金鳳長劍一平,道:“躺下去。”
按動機簧,一連射出了五枚毒針。
握刀武士大喝一聲,長刀疾起,繞身飛起了一片刀光。
飛向那刀客的一串毒針,被他一刀擊落了四枚,一枚卻穿過了綿密的刀光而入,射入那年輕刀客的小腹之。
這是奇毒淬煉之針,人必死。
年輕刀客口發出了一聲怪嘯,身搖動一陣,突然倒了下去。
原來,他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凝結的力氣,還未發出,入已了毒針,那凝聚功力,忽然散失,使他的軀體起了一種無法控製的震動。
柳鳳山雙目盯注在金鳳的臉上,道:“金鳳,你用了幾枚毒針?”
金鳳冷冷說道:“二東主何不自己瞧瞧?”
柳鳳山道:“一次,可裝二十四枚毒針,你剛才一發五枚,就算你來此之前,重新又裝上毒針,你不過還餘下十枚罷了。”
金鳳道:“十枚,至少還可以換你三至五條的精銳高手。”
柳鳳山歎息一聲,道:“我該在你們身上下一些很快可以發作的禁製……”
金鳳冷笑一聲,接道:“你現在已下的有,我們都已經察覺了。”
柳鳳山道:“可惜的是,我下毒的方法太輕,隻防到你們逃走,卻未料到,你們竟然敢背叛於我。”
金鳳冷笑—聲,道:“柳鳳山,你在我們身上所下之毒,是否有解毒之藥。”
柳鳳山道:“有,不過,那是一種複雜的藥物,就算楊非這等醫道高人,也無法解救你們。”
楊非淡淡一笑,沒有開口。
柳鳳山輕輕籲一口氣,道:“金鳳,你是否還能管理住她們活著的人?”
金鳳道:“隻餘下這幾個了,我相信她們會聽我的話。”
柳鳳山道:“那很好,我會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補足了十二金釵的缺額,隻要你……”
金鳳接道:“二東主,我想先解去身之毒。”
柳鳳山道:“好吧!隻要你重還歸來,我立刻解你身之毒。”
金鳳道:“目下行嗎?”
柳鳳山道:“金鳳,目下正是麵對強敵之時,如何能替你療治毒傷。”
金鳳道:“二東主,交出解藥吧!不然,我還得向你二東主挑戰。”
柳鳳山一揮手,道:“金鳳,我已經和你浪費了不少的口舌,想不到,你竟然是執迷不悟。”
兩個年輕的刀客,分由兩側而來。
兩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
這兩人和針死去之人的年紀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