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看了一眼沈碧言，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接口到：“是啊小姐，是這麼回事，當時你可是高燒了三天，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董事長就想著給你換個環境，沒過多久就帶你去了北方，再沒有回來過，這麼多年了，董事長沒帶你回來過，隻怕你當初就算是沒有失憶，現在也不記得了啊。”
南方的小鎮，是這樣子有味道，哪怕是在這樣繁華的上海，也總有鎂光燈照不到的一隅。陳舊的鵝卵石布滿了青苔，磕磕絆絆的向前蜿蜒過去，古樸的木欄，靜靜的佇立著，不急躁，不張揚，碧言也靜靜的坐著，看著外麵濕漉漉的天，她是生在這樣的靜美中，那她母親呢，該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想必，也是同這南方小巷一樣的詩意吧。
七轉八拐的，就出了巷子，碧言沒有想到，老家的址邸，竟是這樣偏遠，跟北方的房子一樣，都接近山腳了。
一座老式的花園洋房，很有陳舊感，麵積不很大，隻是讓人安詳。王祁叫了門，碧言也下了車等著，瞧著那鏤刻的外牆，很是細致，雖說牆麵已有些暗黃了，仍不失典雅，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隻是這洋房可不像僅幾十年的光影，倒像民國時期大商賈的豪宅。
一會兒有人應門了，是個很樸素的中年婦女，一開門就滿臉笑容：“小姐回來了，回來就好，快，快進來。”
“小姐大概也不記得了，這是我的妻子，小姐以前都是叫她肖姨，跟我是一起來的。”
“肖姨好。”“唉唉，小姐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出落得這樣好，真是與當今年沈夫人一樣的美呢！”
“咳咳。”
“哦哦，你瞧我，光顧著說話了，咱快進屋吧。”
黑色的鐵柵欄大門吱呀的關了，碧言轉過身，首先映入眼的，便是兩大簇嬌豔的茉莉，縱是在這悶熱無風的氣候，那香也掩不住的襲來。暗香浮動月黃昏，真真是應了這景。
樓下的客廳很寬敞，卻也略顯簡單，縱然有人住著，也還是少了家的感覺，這就是媽媽日日夜夜空守的地方啊。
“小姐往樓上走吧，這裏布置的倉促了。”
“樓上可有媽媽的遺物？”
“隻有幾張照片了，董事長說怕將來睹物傷情，便把一些個東西都收拾了去，我們也不知道帶去了哪裏，照片就在樓上。”
“那麻煩肖姨領我去看看吧。”
“哎，小姐這邊走。”
極柔軟的地毯，踩上去都怕絆了腳，碧言很怕這樣的地毯，糾纏不清似的。
到了一個很普通的房間門前，肖姨停下了，指了指：“小姐，這是夫人生前的臥房，小姐若是害怕，我就陪你進去，若是不怕，想來你也不願意被人打擾，我就下去了。”
“自己的母親，有什麼好怕的，肖姨不必麻煩，我自己進去，您去忙吧。”
屋裏暗暗的，絲絲縷縷，有股檀香的氣味，東牆的半麵牆壁，都是一張巨幅的半身照，床邊的玻璃桌幾上，正燃了一縷香，倒不像故去的人，卻隻想普通富家太太信佛的臥室。整座房子，也就這裏，有些活著的氣息。
照片中的女子，很美麗，是那種古典的美麗，長及脅下的波浪長發，眼光很柔和，透過玻璃片，不知看向了哪裏，朦朧中卻有些無力的感覺，這就是媽媽嗎，這樣真切的一個人，卻選擇了那樣的絕路，徹底的離開了，連她都不顧惜，是真的絕望嗎？可是，碧言總覺得哪裏不對，卻不能細想，她丟失的那幾年，到底發生過什麼，爸爸真的那樣讓母親傷心嗎？
碧言席地坐在地毯上，她喜歡這樣的坐著，實地實心的。
肖珊進來叫吃飯的時候嚇了一跳，外麵已經完全黑了，屋裏卻也沒有開燈，肖珊悄悄開了燈，碧言竟是坐在床邊抱著膝睡了，肖珊歎息了一聲，輕輕的喚醒了碧言：“小姐，快些起來，可別著了涼，起來歇一歇，待會該開飯了。”
“坐著坐著，不知怎麼就睡著了，真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