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急迫地看著鬆竹留在桌上的書信。
娜娜:
你好!
自古相愛難啟齒,以前我一直以為古人說的隻是女人如此。自跨入大學校門第一眼見你後,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這樣。幾年來,無數次想給你寫信,可總是一到提起筆來的時候,多少個不眠之夜,幾多清晨幾多黃昏校園漫步,累積起的勇氣,又忽如陽光下的朝露。那時,我總會恐懼心中那份希望因一封信而永遠的消失。
但是,今天我必須寫這封信了,同樣是因為恐懼心中那份希望因沒一封信而永遠的消失。
隻是沒想到第一次給你寫信,是這樣的背景:不用裝進信封,不用投進郵箱,不用郵遞員傳遞,甚至我也不用親自交給你。因為我們就在一套房裏,你就在我身後幾米的屋裏,彼此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
我不知道這是一封情書還是為了那份希望繼續留存下去的辯護詞。
你的這記耳光我不怪你,因為我確實想吻你,而且沒經過愛的同意;你的咆哮著要我滾我仍然不會怪你,因為在你熟睡的時候我想偷偷吻你;你不聽我解釋我理解你,因為你親眼所見一個滾燙的嘴唇正在對你偷襲。
可是……可是我還是要請求心中的天使和女神,寬恕愛的魔力,相信彼時彼刻愛的那份純潔無暇,理解那份情到深處情之所至情不自禁情難自已!彼時彼刻,我為愛癡狂為情所困為愛所驅為情所動。彼時彼刻,我的心靈我的情愫我的行為,我感到是我二十多年來最潔淨最純樸最真實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邪念穢思。當時唯一還清醒的一點是:我吻的是多年來的愛戀情感希望幸福甚至是我的生命。愛與情驅使我吻下去,幸福和希望控製我隻能吻下去,而且隻能吻一下,一次,一瞬間,輕輕地一點即可。
我對這黑夜下的大海起誓!
我祈求天使、女神相信我純潔的真情流露!
也許你還不知道,和呂梁偉競購你的書後,除了留下一本一直珍藏著以外,我把買來的書扔到了校園外一個隱秘的樹林藤蔓裏。因為那些談瓜果種植、婦科病預防、老年癡呆、嬰幼兒教育等等之類的書,那時於我確實無用。唯一留下的《愛情指南》,至今已不知看了多少遍。晚上枕著睡覺,醒來時放在胸膛,現在就在我背過來的這個包裏。書已皺褶不堪,書已發黃,可之前你種下的愛情之樹卻長青,竹島時就已枝繁葉茂,而今更是遮天蔽日,上麵掛著我的朝陽、晚霞、月亮、太陽和生命。
今天的事(或許應該叫昨天了),我隻記得我們一起去農家樂,一起喝酒,一起回島,我歪歪扭扭地攙扶著你上樓、進辦事處,把你扶到你床邊時,我再也堅持不住和你一起倒在了你床上,醒來時才清醒地意識到和你躺在了一起,嚇得自己唯一想到的就是馬上離開。可你熟睡的那張臉卻將埋藏在心底幾年的癡情純戀洶湧而出,以為你永遠不會知道,我隻想輕吻一下後就離開……可是……
我清楚你純潔無暇的心裏容不下一粒沙子,我知道不遠處的大海有多深對你的傷害就有多深。我為我的情不自禁向你道歉!
娜娜(真想在你的稱謂前麵加上三個字),我不知道幾年前你在我心裏種下的那棵樹還有沒有我的希望我的一切。沒了希望,不說你要我滾,就是你要我現在去看看海底有多深,我也願意馬上跳下去,將希望與生命同海底一起永恒……
看到最後,娜娜已臉色發白,麵部肌肉也僵直異常。她趕緊再撥了鬆竹的手機,仍然關著機。
她緊張的情緒忽然被恐懼籠罩了,腦海一片茫然,身不由己地到了窗邊,向海的方向望著沉沉的夜色發呆。一會後,似乎是大海邊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