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你?這學期是把我這當成家了?不打架鬥毆心裏難受是吧,簡直是敗類,害群之馬,學館都讓你們給糟蹋了。”
食堂後院的蓄水池邊,一個體形臃腫的中年大嬸看著南鶴的目光中充滿厭惡之情,冷嘲熱諷的開口道。
南鶴麵前的婦人是學館食堂的管理者,她侄子比南鶴低上一屆,也曾經因為一件小事,被張寶山為首的小團體,所謂的四大惡人狠狠教訓過。並且,和大多數人觀點一樣,在婦人看來,像南鶴這類學生簡直是人渣般的存在,調戲女學生,欺負老實人,缺乏對師長的尊敬,無視學館規章製度,這些學生簡直是學館的恥辱,早應該開除學籍,以儆效尤。
南鶴徑直走向院牆邊去取木桶,對一旁婦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南鶴自己一清二楚,進入學館以來,跟著張寶山做了多少壞事,傷害了多少人,其實在南鶴心裏,對於被傷害的學生埋藏著深深的歉意。所以,對於他人的鄙視和侮辱,南鶴並非無動於衷,隻是在南鶴看來,這些都是自己應得的,是自己活該。
“如果不是師傅,自己早被開除了吧!”南鶴暗自思量。
沒有理會身後嫌棄的目光,南鶴提著兩隻木桶轉身離開,並沒有帶扁擔,因為處罰內容中的一項,除木桶以外的任何工具都不允許使用。
有件事南鶴一直沒有明白,那就是水井為什麼不直接挖在食堂後院,而是在距離食堂五百米的一處低窪地段,這樣的布局,完全增加了食堂後廚的取水難度,要知道,並不是每天都有人接受處罰。
南鶴奔跑速度並不快,就比正常步行速度快上一絲,要讓蓄水池中的水達到正常的蓄水線,需要取水來回四十多趟,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調節體力的分配很有必要,畢竟時間有限,兩個時辰內必須完成任務。
剛開始,南鶴還一直在意腳底的種子,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可是第十趟過後,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南鶴也就將其忘在腦後了。雖然鞋襪還留在紀管室中,但南鶴從小就沒怎麼穿過鞋,打赤腳是家常便飯,不需要適應過程,不然光是地麵上各種凹凸紮腳的小石粒,就足夠南鶴喝一壺的,這樣一想,貧窮也不是沒有好處。
額頭汗漬隱現,呼吸顯得急促起來,腳步也開始變得沉重,提著木桶的手臂也漸漸麻木,這是第二十趟取水了,南鶴感覺狀態很好,也就一直沒有停下。全身肌肉開始酸痛起來,疲憊的感覺越來越強,而南鶴的眼神卻依舊執著堅定,發出明亮的光芒。
第三十趟,一直在奔跑,中間不曾停頓休息。
南鶴手中的水桶不受控製的搖晃起來,七上八下的,這意味著身體慢慢失去平衡,皮膚上每個毛孔濕漉漉的,汗如雨下。小腿位置,如同灌鉛一般,每一次踏下,每一次抬起,都要使出偌大的力氣,緊咬著牙齒,目光死死的盯著前方。雙臂垂直,隨著木桶的擺動,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頑強的挪動步伐。
“叮,叮……”
隨著今天學館的最後一道鈴聲,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一股洪流從空地上奔騰而出,湧向學館大門,所有學生結束了一天訓練。
當南鶴再次將水倒入蓄水池裏,在池邊等待的張寶山揮手招呼道:“嘿,阿鶴!”
和往常取水不一樣,南鶴中途沒有休息一次,完全沉浸在取水的狀態中,此時驟然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瞬間從麻木的狀態中蘇醒,如同一灘軟泥,直接癱坐地麵,全身再沒有一絲力氣。
看著地上光著腳丫,連續急促喘氣的南鶴,張寶山若有所思道:“看樣子老師加重處罰了,連鞋都不讓穿了。”
此時筋疲力盡的南鶴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看了眼身旁的張寶山,又看著水池中漫過蓄水線的水位,終於支撐不住,本就坐在地麵的南鶴仰身一倒,瞬間喪失了全身力量,呈大字形的躺在地麵,心髒處“噗通,噗通”的聲音清晰可聞。
此時的南鶴並沒有發現,此時池裏的水位遠遠高於以前的任何一次,因為這次南鶴足足來回六十多趟,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記錄。
“對了,阿鶴,除了那小子的治療費用,其餘的你自己留著,跟著我張寶山混,不會虧待你的,明天見,哈哈哈。”張寶山發出愉悅的笑聲,從懷中摸出個青布錢袋,拋給地麵的南鶴,轉身瀟灑離開。
兩個時辰早已過去,南鶴早將種子的事情拋之腦後。又休息了一會,此時學館裏的學生基本已經全部離開,南鶴恢複了些許體力,佝僂地站起身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向甘老師所在的石樓。
聽見敲門聲響起,甘老師回應道:“進來吧。”
南鶴推開房門,衝師傅點點頭,然後慢慢移動到房間中,眼睛一閉,身體一歪,不一會,地麵鼾聲響起。
凝視著地麵半死不活的徒弟,甘老師自言自語道:“看來被折磨的不輕啊,在摩銀藤種子的威懾下,想偷懶那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