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一)(1 / 3)

還能頂嘴?

一針見血。

有點不由自主的眯了眼,他全心全意地注視著麵前這個女人。

同床共枕兩年,以為把她摸得很透徹了。這一刻,他卻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又仿佛從新開始認識她。

指柔保持笑容,擦過他的肩膀,施施然,留給他一個既瘦又冷的背影。

李明遠隨後回到廳堂,才問了一句:“媽,小情她……”

徐鳳珍一掌拍在桌上,“以後,不要提她!”

母親大人的聲音向來威力十足,隻一句,便即震得滿屋的人噤聲,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可是指柔,總有種茫然,望著滿室的親人,卻越來越覺得,這些人都不簡單。

每個人都像是一個陰謀!

“看到媽訓我,你就開心了?”兩人在房間裏,李明遠又是劈頭一句,絲毫不顧及隔牆有耳。

勾唇,指柔淡淡笑:“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兩者之間,我為什麼要選擇後者?”

“裝!”他目光冷冷,又狠狠地射向她,端著酒杯正喝,因她的話而朝桌上一放。

“跟你學的。”她依然淡定,一雙黑亮的眸子平靜無波,瞧著他。

“向指柔……”他怒意森森的臉龐,明明很生氣,卻明顯顧忌著什麼,終究沉默。隻舉手傾杯,仰頭,讓她的名字和著酒一股腦兒倒進嘴裏,滑入胃中,熱.辣辣的消化掉。

她立在桌邊,輕鬆寫意的笑道:“以後請叫我向小姐。”

“或者大小姐。”無視他眼眸中射出來咄咄逼人的冷光,纖纖手指撚起花瓶中的一朵折技花,邊玩弄,邊輕聲慢語,“從這一刻起,我覺得,向指柔的稱呼並不適合你……”

她挑釁的眼神揚了揚,李明遠皺眉暴怒了,大手一揮,隻聽見“啪”的一聲響,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向牆壁角落。

碎成幾片,清脆的破碎聲。

房間外有仆人聞聲出洞,躬身跑了進來,“姑爺,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你們下去!以後,這個屋裏發生的任何事情,不管聲音有多大,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闖!”

“是,大小姐!”在這個家裏,指柔的權力是不容忽視的。仆人們可以不聽李明遠的,但大小姐的話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在他們退出後,指柔走去將門輕輕一關,背抵在門扉上,依然笑著:“不過就是小情出國了而已,值得你這樣大動肝火?摔杯子那樣大的聲響,也不怕給媽聽見了,上趕著來盤問?”

“你最好,現在就去叫她來……”他眼睛微紅,抬手指著門外,冰冷的姿勢,還有一絲蒼涼的意味,“去啊,去叫啊,我就等著她來……”

音調才提高了一下下,便即聽到門外傳來徐鳳珍指桑罵槐地訓責:“冬嬸,剛才老爺房間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得滿院都是摔打聲,乒乒乓乓!房子都快要震塌了!是摔桌子椅子,還是摔人?他要是心裏悶得慌,外邊瀟灑去,別窩在家裏耍臭脾氣!”

“在別處溫柔慣了,回家來擺譜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頭?”

一句一句,訓聲高昂,如一陣陣北風,尖利如刀子似的,刮得臉上生疼。

門裏,指柔的李明遠都靜靜的,誰也沒有開腔,也不敢出聲。

隻見李明遠手中攥緊,那個拳頭緊繃繃的,青筋暴出。仿佛隨時都可能“嘣”一聲,將桌子砸個巨大的窟窿。

指柔隱隱覺得,妹妹一走,媽媽和前夫的兩人關係漸漸僵硬化了。

心裏除卻冷笑,更有萬分疑慮!

究竟徐鳳珍和李明遠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憤恨,又如此隱忍?

連她的婚姻,都隻是一個陰謀!

門外,訓得氣喘籲籲的徐鳳珍收住氣焰,目光一轉,定在朝東那間房嚴絲合縫的大門,吩咐道:“指柔,你在不在裏邊?在的話,現在隨我過來。”

真會說話!

明明知道她在房裏,明明知道剛才是小姐房中傳來的摔打聲,卻故意裝作是向居正在發脾氣……繞著彎彎,罵完一通,現在又指明讓指柔出去領罪了?

指柔不敢怠慢,亟亟朝門口去,繞過前夫身邊之際,他忽然一手拉住她的手腕,輕柔的動作,讓她移動的腳步不由地停頓了下。

他沉思一會兒,輕輕的說了四個字:“不要頂嘴……”

仿佛提醒,又仿佛關心,更仿佛防備。

她甩開他的手,用不著他來假惺惺的一套。開了門,沿著走廊,穿插而去。

內院徐鳳珍的房間幾乎是寶藏之地,外間起居室金絲楠木幾架上陳列了許多古玩,牆壁上掛滿了名家字畫,牆壁裝飾櫃上青花瓶斜插著折技花,圓光罩隔斷深處的臥室,紗賬掩映著訂做的沉香木大床。

外間,古色古香的桌椅,搭著桌旗,椅墊,鋪著地毯。

這房間布置風水正位,但是不知為什麼,進來就給人一股壓抑之感。

指柔進去,見她坐在椅子上麵,走近兩步,低頭叫了聲:“媽……”

徐鳳珍掃向她的肚子,衣著寬鬆,像她這樣眼光犀利的明眼人,也一時看不出來她是否懷孕,關心的問:“還不見動靜嗎?”

指柔搖搖頭,“他最近很忙……”眼睛掃了一眼臥室附近,那個櫃子,與自己陪嫁那隻一模一樣的保險櫃,想著閃閃發光的珠寶。

“忙,忙,忙,又是忙。”徐鳳珍描繪得精致的雙眉,微微皺起,明顯不悅,“他就沒有別的理由?”

“媽,他,確實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