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元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雙目疑惑地盯著薑局長。

薑局長根據偵察員們提供的劉雙元死前與一個穿檢察服的男人接觸過的情況,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是的,政法戰線還有壞人,比如劉雙元的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劉寶元的疑惑突然間變成了滿麵的驚訝。薑局長不再言語,雙目如兩把寒光閃閃的利劍,直射得劉寶元臉上發燙心裏發怵。

半晌,他終於喃喃地說:“既然局長知道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了,隻是……”

話到嘴邊他又一次咽了回去。隻見他雙眼閃過一道寒光,昂首衝著薑局長說:“說就說吧,給你們一天時間,你們官官相護下不了手或不敢下手,我再按江湖上的規矩來了斷也不為遲。殺害我二哥的凶手是檢察院的劉副檢察長!”

“劉玉槐?!”

劉寶元如釋重負雙眼注視著薑明祥的表情。薑明祥的嘴微張著,雙眼瞪得圓圓的,不知道是在懷疑劉寶元的嘴還是懷疑自己的耳朵。

劉寶元苦笑一聲,起身告辭。

薑局長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但他望著劉寶元和他徒弟們遠去的背影,望著黑黢黢春雨滂沱的夜空,心情沉重如鉛,劉寶元的話可信嗎?

案情重大,薑明祥不敢怠慢,他果斷地對身邊的幾位戰友說:“案情非常重大,必須嚴格保密,現在馬上去向縣委常委彙報!”

中篇

四、副檢察長橫遭綁架

薑明祥局長在取得縣委和市委領導的支持後,立即兵分三路,對劉玉槐進行偵查,一路查劉雙元徒弟中的知情者,一路查劉玉槐的各路關係,一路對劉玉槐進行控製。偵查中,他們發現劉玉槐的情婦陳梅梅神色緊張,行動詭秘,但劉玉槐仍悠然自得。沒有直接證據,薑局長不敢輕舉妄動,但劉寶元卻仍帶著一班人馬,日夜秘密跟蹤著劉玉槐。時間已過去了一天,案情仍無大的突破,縣裏正在召開人大會議,代表們對發生在縣城的爆炸事件提出了質疑,而且要求縣公安局限期查明。案情重大,時間緊迫,薑局長心急如焚。抓吧?證據不足,萬-24小時之內征服不了對手,就會出現僵局,況且對手非同一般,好抓不好放。怎麼辦?

能否讓其自投羅網?

又是東方熹微的時候了,薑局長還在辦公室裏踱著方步,瞑思苦想著那擒妖降魔的萬全之策。終於,他靈機一動,劉寶元不是對劉玉槐虎視眈眈麼?隻要我……對!主意一定,薑局長的精神又立即振奮起來,連忙走出辦公室,去叫醒他那些剛剛入睡的戰友們。

入夜,在邵東縣電視公司某宿舍的3樓,正上演著一幕精彩的話劇——

一彪人馬偷偷摸上3樓,隻聽“嘣”的一聲,一扇房門開了。房內,一張沙發的靠背上剛露出一張驚愕的臉,一根套馬索便飛了過去,套住了那男人的脖子。接著,4條漢子衝過去,抓住那男人的手腳,抬舉著向樓下跑去,一人在前邊牽著繩子,像牽著一條落水的狼。

一群漢子在奔跑,一串人流在湧動,一條街道在沸騰。人們爭相觀看。隻聽人群裏傳來一個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救命啊!救……命……啊……我……我……是檢察院劉……劉……劉副檢察長……劉玉槐呀!救……救……我……”

怎麼?劉副檢察長?

有的人驚訝,有的人麻木,人群中叫嚷聲責罵聲議論聲形成了一股聲浪,漸漸掩蓋了劉玉槐悲愴的呼救聲。正在這時,又殺過來一彪人馬,劉玉槐的準女婿,帶著他的難兄難弟解救泰山大人來了。

情況危急,眼看一場血刃在所難免。

“住手!我們是公安局的。誰敢再動手,我們嚴懲不貸!”

“公安局的來了!”閃開的人群又嘩然雲集,對峙的雙方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公安民警將他們團團圍住,一鍋端到了城關派出所。

劉玉槐坐在城關派出所的值班室裏,一臉慘白嘴唇烏黑,褲襠被撕裂,腳上的鞋襪已不知去向,上衣敞開著,檢察服上已找不到一粒紐扣,他狼狽不堪篩糠似的顫抖著大有死過一回的感覺。但他此刻唯一沒有忘記的,是他那副檢察長的頭銜:“快,快去叫薑局長來,我……我要直接同他說說話。”

隔壁的房間裏,劉寶元和他的徒弟們還在使勁地叫罵著:“劉玉槐,你這隻笑麵虎!你這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薑明祥,你說話不算數,你官官相護,你不配當公安局長。你不許我按江湖上的規矩了斷,不許我取他的首級祭我二哥,難道我請他到二哥的靈前低頭認罪,活祭一下都不行嗎?自己沒本事在太歲頭上動土,又不許老子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你算什麼英雄!”

劉寶元正囂張地叫著,不想薑局長已來到了他的跟前。他一時傻了眼,木樁似地站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薑局長發呆。薑局長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說道:“老兄,你罵人可是不留情麵呀,我這不把他請來了嗎?你今晚必須把綁架劉副檢察長的問題徹底交待清楚。聽到沒有?”

劉寶元木訥地點了點頭,似有所悟,連忙向徒弟們使眼色。

薑局長急匆匆來到劉玉槐的跟前,不等開口,劉玉槐便找到了救星似地連忙抓住薑局長的手說:“薑局長,這幫家夥無緣無故綁架我,你可要保護我呀!”

“無緣無故?”

“是的!我與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

“好,你等著。”

薑局長對戰友們如此這般地安排了一番,叫李百年他們將劉玉槐帶上早已安排好的汽車,分開圍觀的人群,駛向那早已為他安排好的特定處所。

子夜又過,劉玉槐驚魂甫定,又被薑局長叫起來,幾位刑警早已擺開了陣勢。

在薑局長的“保護”下,談話形式的突審連夜開始。

五、薑局長巧舌審朋友

“老劉呀,你又要我保護你,又不願說出那夥人綁架你的原因,這就讓我為難了。沒有證據,我怎麼好處理他們?劉寶元還有一幫徒弟在公安局門外守著,我們這樣沒日沒夜地守著你也不是辦法呀。”薑局長和老朋友海聊一通後,突然轉入了正題。

“老薑呀,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還不了解我?我怎麼會認識那幫社會上的爛崽咧,我怎麼會與他們結下私仇咧?”

“肯定是因為哪件案子的處理得罪了這幫爛崽,唉,我現在想不起來是什麼原因得罪了他們,我要是想得起來還求你幹嘛,還不先治了他們再說。你完全可以先抓了他們嘛,他們綁架我就是證據嘛。老薑呀,你得把他們製住。昨天要不是我女婿和你們及時趕到,我老劉就被他們謀害了。”

劉玉槐到底是劉玉槐,他知道老朋友在摸他的底,便死守著防線,他故意和顏悅色地對李百年說:“小李呀,我在公安局當政工股長時,你好像還沒有到公安局來嘛。來了幾年?公安局有不少人還是我選的哩。”

“劉副檢察長的記性真好,10多年前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可惜眼前的事反而給忘了。”李百年點點頭,將了他一軍。

劉玉槐一怔:“嗬,你小子,跟我開起玩笑了,我的記性最好,但我不能無中生有,我當過兵,當過警察,搞過司法,現在又搞檢察,從來都是實事求是的,不知道的事,就不能亂說,不然就會出亂出錯。你說是啵?”

小李沉不住氣,剛到手的炮彈就被扔了出去,沒炸著地方,反倒讓劉玉槐勝了一籌。小李望望薑局長,薑局長隻點頭笑了笑,然後突然對劉玉槐說:“小李不知道你是搞政工出身的。”接著又有意無意地對小李說:“劉副檢察長不但是一個人才,而且還是一個伯樂。他為公安局選調了不少好幹部,到司法局後又為司法局選了不少人才,比如司法局的秘書小鄭,就是劉副檢察長親自選的,而且……”

“不,不,他不是我選來的。”劉玉槐連忙否認,那神態有些驚慌失措,但他似乎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失態,又笑嘻嘻地對老薑說:“不過,我是點了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