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實行“三綱五常”之道,儒者們廣泛探討了這個治國之道是否可行的問題。儒者們認為,這“三綱五常”之道,乃是人的本性中固有的東西,所以,國家不僅有以“三綱五常”之道教化百姓的必要,百姓也有接受“三綱五常”之道的可能,這樣,為了治國教化,儒者們廣泛探討了人的本性問題,並進行了激烈的爭論。後來,認為人性本善的意見得到了普遍接受。儒學要求,人,特別是儒者,應把保持這固有的善性作為自己學習和修養的目標,要時時刻刻保持尊敬的心情,好像麵對著上帝,好像上帝就在自己身旁。朱熹還作了《敬齋箴》,把這種學習和修養的指導思想變為行動的規條。
那麼,人性從哪裏來的?善惡的根據是什麼?儒者們因此廣泛探討了人及天地萬物的來源問題,以及天地萬物的相互關係。他們認為,天地萬物開始於元氣,元氣分化為陰陽,陰陽又分化為五行,因此產生了天地,產生了萬物。萬物之中,人最靈,也最尊貴,因為人得了陰陽五行的秀氣,這秀氣,或說是至清無礙的元氣或太虛之氣,有至善無惡的天理,這是人性的根源。人性,就是這天理,所以本善無惡,這至善無惡的本性是天地之性或天命之性。但是,當氣凝聚而成形質,就有了氣質之性,氣質之性帶來了惡,就像清澈透明的水結冰以後就不再透明一樣,由這個氣質之性產生了欲望,是惡的根像。從這個意義上說,人的修養,就是去掉欲望,恢複本性,本性就是天理,所以叫存天理,滅人欲。
儒者們為了治國而研究人性,為了說明人性而研究天地萬物,當人們隻看到儒學的這一部分時,覺得儒學好像隻是純粹世俗的學問,純粹世俗的哲學,這是由於他們忽略了儒學和國家祭祀的神靈的關係,忘記了儒學曾明確表示的,是為了輔佐上帝治理民眾才研究各種問題的。
在探討世俗問題的同時,儒學還探討了專門的神學問題,比如,有關上帝的種種問題,即上帝觀,西方曾進行過熱烈的討論,中國古代也進行過熱烈的討論。
關於上帝的名稱,儒者們各據儒經,或稱皇天上帝,或稱皇皇後帝,或稱天立大帝,後才定名為昊天上帝。關於上帝的形象,最初是神人同形,甚至認為就是上到天上的人間君主。後來鄭玄認為是天上的北極星,唐宋以後的儒者,把“昊天”解釋為“元氣浩大”,雖無人形卻有人格,可以賞善罰惡。祭祀中,為什麼儒經中有時稱天有時稱上帝?朱熹說,天設壇而祭,稱為天;蓋屋而祭,稱做上帝。朱熹的解釋後來成了儒教禮製改革的根據。
儒經規定,天子祭天,諸侯祭境內山川,其他人基本上隻能祭自己祖先。為什麼是這樣規定?儒學說,那是因為隻有同類的氣才會發生感應。有人問朱熹,地方官代替古時諸侯,祭境內山川,他們的氣類和山川之神是否能發生感應?朱熹說,既然規定他們能主祭這些神靈,自然能互相感應,儒者祭孔,道理也是一樣。這種近乎強詞奪理式的解釋,乃是一切宗教都有的、不得已的事情。
儒學特別是唐宋以後的儒學,否認和人同形的鬼神,但並不否認鬼神的存在。他們說,子孫祭祖,能和祖先的氣息發生感通,虔誠的子孫甚至能和已逝的高、遠祖的氣息發生感應。
儒者追求的目標,生前,是協助君主教化和管理百姓,行堯舜之道,使天下太平,死後,是成賢成聖,被放入孔廟,陪同孔子享受祭祀。到孔廟陪同孔子享受條祀的製度,創立於唐代,第一批入選的儒者有顏回、孟軻,也有董仲舒、王弼,宋代的王安石、朱熹等,都曾享受到這種最高的待遇。從宋代開始,儒者們還到處建先賢祠,類似佛教的羅漢堂。其中供奉自己崇拜的儒者,自己死後也可能會受別人供奉。
清朝末年,康有為在鼓吹政治改革的同時也鼓吹宗教改革,企圖以基督教為模樣,使人人都可以祭天、祭孔,並建議全國到處修建孔廟,廢除一切淫祀神祠。康有為鼓吹的政治變革失敗了,他鼓吹的宗教改革也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