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舍得結束的尾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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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

我成為中文係師範類大三學生,在萬老師的力薦下,文學院出資為我出版了第一部詩歌結集,書名叫《萬裏想說》,署名萬裏,我被提前通知畢業時我將可以獲得學士學位和留校任教的資格。

我未必能預知兩年後我的去路,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無愧於當時背著輕巧的行囊和沉重的厚望遠赴他鄉求學的初衷,繞了波折的彎路,我便是那股叮咚向前的溪水,彙回了之前分岔走丟的河流—我依然是一名在校的合格學生。

人生就是由一個又一個的”第一次“組成成長的軌跡,不是麼?

四年餐廳,雖然才開兩年,還有兩年,但它的每處角落,都印滿來過的學子的足跡,帶來一個個充滿四年大學時光的青春步履。

最終,禾還是沒能抵抗得過父母的百般堅持,帶著嶽麗回到了更南方的城市,事業愛情雙豐收地啟始新旅程。

決定走的時候,嶽麗就建議幫我帶孩子的阿姨重新掌勺,擔當四年餐廳的主廚,連續好幾天,嶽麗重複又重複地拉著阿姨,在廚房麗千叮嚀萬囑咐地傳授廚藝技巧。

我知道,任何故事都會落幕。

而每一次落幕,又何嚐不是下一個更值得期待的故事的啟幕?

楊林接替了禾的角色,在餐廳擔任跑堂,每天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後,從教學樓一路小跑回來開工,吃飯的時候往我碗裏不停夾菜,他說,禾臨走叮囑他,我挑食,一定要改掉我的毛病。

好像我的生活,沒有再因為誰的離開而發生變化,唯一變的是身邊的人罷了。

我不追問,亦不再強求。因為離別,大多數都是有人朝著更好的遠方出發,是值得欣喜的。

有萬裏在身邊,一切都已經足夠,再多要則變成貪婪。我不貪婪。

而楊林仿佛也有一種默契,每日微笑掛在嘴角,從來不問我關於萬裏的來路,以及這失聯的兩年裏的人事。

我願意說的,他聽。我不提的,他不問。

有時候我會猜測,也許他都知道,都從禾的嘴裏打聽得一清二楚。

我並不十分在意,我的生活在當下,並隻期待明日太陽的升起。

我收到禾和嶽麗鄭重其事地用掛號信寄來的喜帖,嶽麗邀請我當她的伴娘,說這是和禾的共同心願。我本來拒絕說我已經是有孩子的人了,平素沒有主見的嶽麗這次卻堅持到底,電話裏哭哭啼啼跟我講了很多,說她這一生最希望的是我這個姐妹能送她出嫁。

他們的婚禮定在年末,春節前夕,也是寒假。

去年我已經沒回家過年了,跟父母撒謊說我在寒假補習班裏兼職。然而為人母親後,我更加懂得父母對子女的牽掛與無私無求的愛護。

我把萬裏交給阿姨,拜托她代我照料萬裏一周。阿姨當然明白我的苦衷,連聲叫我放心,怎麼塞錢給她都不要,她說,她喜歡萬裏,過年多一個小孩在家更熱鬧。

嶽麗的婚禮上,重遇了數年未見的小學、初中同學,很多都已經喊不出名字。

嶽麗今天是全場最耀眼的新娘,她為了穿上這襲婚紗,準備了差不多半年,特意減肥,蓄發。高高挽起的發髻和華麗鮮豔的長絨披肩,讓姐妹們豔羨不已。

當遠在一百多公裏外的禾帶著8車兄弟來到嶽麗家“搶親”的時候,我才知道伴郎是楊林。

他穿著低調的休閑西裝,領邊別著“伴郎”胸花,幾天不見,隻因為不是平時的t恤牛仔,讓我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