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樣容易。”禾青不以為然,拉著四貝勒坐了下來。
禾青的麵容嬌柔,便是怒急了,在四貝勒看來也不過眸子清亮狠厲一些,算不得什麼。這兩年雖說模樣愈發風流,隻是在院子裏相安無事,性子磨得也柔了許多,最多都是甩臉子冷一冷。禾青仗著自己膝下兒女雙全,待這個向來冷淡,四貝勒也不惱,自己心裏起伏著,又起了希冀。
四貝勒終是留在了妙鶴堂,禾青怕輕舉妄動,把自己的小動作露了出來,讓四貝勒誤會又是氣惱。因而禾青也沒有再吃什麼解開藥性。
不過幾日,四貝勒拉著禾青一同拿著鏟子,在土裏刨了個不大不小的坑。而後陳福帶著劉玉等,搬了一棵喬木。
樹冠叢狀自然圓頭形。樹根黃褐色。單葉對生或簇生,小枝交錯對生,具小刺,刺生密麻。聚散花序,呈鍾狀花,單瓣瑪瑙,儼然就是書中描述走出的石榴樹。隻是月份不足,還有些時候,才能結果。
禾青這幾日趁著四貝勒的新鮮勁兒,翻書出來閱覽,見了陳福一臉喜慶的嚷著要種樹,她便心下了然,吩咐三兒跟著去看,送點吃的喝的。待把樹種好了,再給些錁子,算是打賞。待要種好,四貝勒怕禾青當真不理,又拉著人,扶著樹穩當了,又親手把土埋上去,道這是有始有終。
樹種了,花開著,石榴果也要出來了。
宋氏倚著廊柱,手裏久久端著茶碗,偶爾低頭和吉官應上一句,在抬頭看一眼石榴樹。東院冷清許多,禾青坐落此地,竟常常能吹風納涼,如今更是倚坐在宋氏的對頭,閉眸假寐。吉官坐在矮墩上,依著宋氏身側,見禾青這般,巴巴的仰頭瞧了許久,“這石榴什麼時候才熟?”
春夏狐疑的側頭,看了吉官一眼。
宋氏原來心不在焉的,聽這一句,又是嗯了一聲,頓了頓才回過神來,“你還饞上了?”
三兒當下捂嘴笑了起來,禾青歪過的腦袋看了過來,“怎麼了?”
宋氏側頭看了過來,還有邊上幾個奴才,看得吉官麵上一紅,手腳無措,“我,我,就是問問。”
吉官低著頭,聲色越發的低細,幾不見聞。禾青嗯了醫生,扭著眉對著宋氏一笑,“怎麼你把人養著,還越發小氣了?”
宋氏看著吉官這樣不爭氣,聽禾青這樣打趣,心頭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是你這東院福氣大,把人養著膽肥,這石榴還沒長起來,就垂涎果子什麼時候好了。”
“果子?”禾青挑眉,見吉官腦袋一點一點的掉著,無奈的搖頭,“再等等吧。”
吉官自來進不得正院,少有碰上什麼精貴,隻能看看填飽腹中,吃不出好壞。偏禾青張羅著各色稀奇古怪的吃食,具是精致養生,幾回下來吉官嘴饞得很。三兒總是護主彪悍,對吉官偶爾總有防備,虎視眈眈的讓吉官絲毫不敢僭越冒犯,隻會小心翼翼的隨著宋氏哄著禾青說笑,再偶爾秀氣的抿著唇露著小酒窩笑著。
走的時候,桌前總會留下果核一類。為此,三兒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總要拉著春夏嘟囔一頓。隻是下一回,三兒又會添多一些,讓鏡兒捧到吉官跟前。
吉官乖巧的腮幫子鼓鼓,實在可人。禾青打量著吉官暈紅的耳根,宋氏卻怒其不爭,“這哪能讓她吃了,這果子可是四爺巴巴的要送到側福晉腹中的寶貝!”
禾青睨著宋氏那副嘴巴一蹦,酸不拉幾的話膩得她咬牙哧一口冷氣,“這哪裏來的怪味兒?三兒,快去廚房拿塊饅頭,把這臭烘烘的洞塞緊了。”
“怎麼?我還說錯了?”宋氏指腹輕撫護甲,都是她極喜愛的,她說著也不酸,隻是實實在在的,“四爺巴巴的鬧著,府裏上下誰不知曉?今兒李氏攔著我說了一車子,左不過咒了你一通。”
禾青垂下眼瞼,不覺得好笑。吉官卻是偏過頭,見兩人都不說話,又瞧禾青那樣垂著頭顯得兩分落寞,不由一急,“那是李格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吉官說的很是較真,語氣溢滿了鄭重的味道,哄得禾青抬頭很是稀罕的瞧了吉官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宋氏麵上窘迫,這丫頭總這樣一驚一乍的,偏偏還一副真心實意的作態,叫人好生無奈。
連著三兒也忍俊不禁,吉官不服氣的低頭呢喃幾句。笑過了,宋氏卻是讚同,手裏抓了一把糖果,一麵摸著吉官的發髻,一麵送到吉官的手上,“你這孩子也就這會兒聰明點,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