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不懂愛這東西(3 / 3)

在熟悉不過的車聲傳入耳際,紫婷走在我旁邊,我硬著頭皮走下樓,媽倒是很冷靜的搖下車窗,和紫婷說了幾句話,而我則帶著不安上車。

“今天你跟誰出去?你怎麼會認識那個學姐?”媽的嘴巴像機關槍一樣,一張口就是要我回答不完的問題。

“和小庭阿,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逃離我媽的眼神,裝傻著。

“我同事看見你和一個男生在麥當勞。”旁徨,不安,震驚一瞬間全顯現在我的臉上,我驚恐的隨即回答。

“沒有,或許他看錯了。”即使我這麼說,我媽怎可能放過我?

“小庭電話幾號。”

“348xxx。”我知道我媽要問小庭什麼,用膝蓋想,用腳指猜我也猜得到。

“小庭,我是悠的媽,今天跟你們去麥當勞的男生是誰?”我在心裏暗暗祈禱,默默想和小庭來個心電感應。

“天啊,小庭你可別誠實。”在等待他的回答,就像漫長的歲月,心跳瞬時加快不知幾倍。

奈何小庭和我默契實在好的沒話說,他說“琳的網友阿!”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審判,證人提出最有利的證據,把我最後的一絲希望,甚至最後的轉機,通通丟入懸涯中,媽彷佛大法官一般,正準備宣判我的死刑。

“救命啊~~~”無聲的呐喊,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聽得見。

隻見媽轉了個顏麵,極度嚇人,硬是狠狠的逼我說出一切“那個男的,是不是上次早上打給你的網友。”媽的準確度,勝過地震專家,氣象局,但我惶恐的程度,遠勝於被最惡的蛇嚇到。

我承認今天反鍾的所作所為,讓我興起好幾次想打他的念頭,隻是現在對於我媽的同事,小庭,這種程度,我想大概隻有圍毆,拖去海扁,難消心頭之恨。

“大嘴巴,大嘴巴。”在向我媽解釋今天的行程,我在心頭狠狠咒罵著媽的同事

我被禁足了,可惡!!!!

“你們,你們,你們,我要把你們通通丟入海裏喂鯊魚,嗚....。”

車子上,一片沉默讓我感到異常恐慌,尤其是麵無表情開著車的媽媽。我很難想像回家媽會怎麼處置我,二話不說直往房間奔去,樓梯間隱約聽見交談聲。

“你就是那位反方向的鍾?”他循著來電紀錄撥電話到藍海家。“我警告你,你離我女兒遠一點,小心我報警抓你。”

腦袋翁翁作響,心空空的,敢怒卻不敢言,畢竟今天錯的是我。我想知道反鍾究竟回答些什麼,失神的把自己反鎖在房間,揣測那句話的真實性。

那年小六,他未滿18,我不知道這樣是否構成什麼罪名,隻是心裏很緊張,很擔心,很害怕。

我彷佛聽見牛魔王踏著厚重的腳步,用那大掌敲打房門“開門!”

不是牛魔王,是我那發飆像巫婆的恐怖老媽。床與門的距離好遠,步伐好沉重,把手也變得不那麼好轉動。

喀拉,門被打開了。

****哩啪拉的說了一堆話之後,我被禁足了。屈服在媽的淫威之下,一早就被帶到外婆家,她謹慎的交代外婆別讓我亂跑,我也隻能乖乖就範,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我,不,應該是警告才對。

“你膽敢在和他出去,你就知道。”

我不作半點聲響,走上樓,待在舅舅的房間,一手開啟電腦,一手拿著話筒撥打著電話。

勇氣是什麼?,或許那是一種能量,也可能是人的特質,其實我不大懂,我隻曉得現在作的每件事情都需要十足的勇氣。就像當初反鍾在金庸求婚時,需要愛的勇氣,湯姆克魯斯完成不可能的任務,需要冒險的勇氣。

至於我的勇氣,除了關於愛之外,還參雜一些冒險的成份,外加準備承受皮肉痛的勇氣。我終於懂得為什麼陳之藩在謝天這一課中說“要感謝的人太多了,不如就謝天吧。”非常好阿!!

首先我得感謝我媽,在生下我的時候,賜與我打不怕的勇氣。再者,我感謝微軟創始者比爾蓋茲,因為我家電腦是用微軟的,最後,要感謝發明電話的貝爾。

你們真是太偉大了!!

再感謝完這些人之後,我已經在上一秒登入金庸,下一秒反鍾接起電話“你在哪裏?”

昨晚沒打給他的關係,他的口氣有點著急,像是掉了什麼寶貝的東西“我在外婆家。”

“昨天沒事吧?你媽好像很生氣。”

“我沒事,倒是你,我真對你感到抱歉。”

“我?別傻了,昨晚還真擔心你媽打你呢。”他用極其溫柔的口吻說

我笑了笑,覺得欣慰。

“你在藍海家嗎?”

“對阿,難不成你當真要我睡馬路哦。”

“睡馬路好阿,你看起來就很像。”

“像什麼?”

“頹廢風-流浪漢,丐幫打天下。”

他沉默了一陣子,應該是在猶豫,在思考,如何治我的臭嘴,他不甘示弱,硬是回了這麼一句話給我“是啊!昨晚睡馬路的時候,你不是就在我旁邊的垃圾桶撿垃圾嗎?”

“賽哩咩甲某?(屎你要吃嗎)”

我承認我的功力比他差,講不過時就會耍脾氣,賴皮“免阿,鬥不過我的嫩咖小”拷!我在心裏狠狠的罵著他。隻可惜電話內無法對他踢,打,踹,否則他就得小心我的泰山壓頂,之後還會聽到一連串骨頭碎掉的聲音。

掛下電話後,我躡手躡腳的的走下樓,用輕功飛到客廳,輕輕的拉開大門。

“123!”準備烙跑。

碰!迎麵撞見剛回家的外婆。

“哩咩企鬥?哩老母叫你賣亂造!(你要去哪?你媽叫你別亂跑)。”

老一輩的人,總喜歡說台語,雖然我的台語造詣不是很好,不過我會聽就好啦,要我講台語,會笑掉一堆人的金牙,就像台人在阿逗ㄚ(美國人)麵前耍英語,會非常烙風。

“我要出去買東西。”我又撒謊了。

“厚啦!厚啦!賣咖暗瞪來耶,就威險喔(好啦!好啦!不要太晚回來,很危險喔)。”

“我災影啦!(我知道啦)”

我已經搞不懂自己在做什麼,我隻是想見他,想看看他,這麼簡單而以,但這些動作很可能會害到他,我都知道,但我卻在做明知故犯的事情。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也長得跟昨天一樣大朵,就像我的心情閃耀著光芒,隻期盼見到他,所以我想快樂的笑。

“媽呀,那人是花癡阿?快走快走,他可能是賣麵包(喜酣兒烘培坊)的。”

經過我旁邊的一對情侶,很“輕聲細語”的說。

回頭就想開罵,用一副很銳利的眼神看著他們,盯得他們夾緊尾巴隻想開溜。啃!沒聽過輸人不輸陣嗎?兩個人跩什麼跩?看我的眼神就把他們嚇跑啦!!

不過,或許他們是不想被喜憨的追殺,才跑得那麼快吧?算了,和我沒幹係的無聊問題沒必要探討,現在隻想往目標前進,進攻7-11。

“pk啦!”他站在7-11門口,頭上冒著汗,就和昨天一樣。

他用不屑的眼神看我,擺出一副跩到不行的姿態“我從不跟嫩b玩遊戲的。”

“拜托,我一招就把你秒殺,省省吧你。”

“哇,好強哦!大姐真嗆,小弟怕怕。”說哇的時候,他的嘴型特別誇張。

“我可以打你嗎?”兩手叉在腰際,斜眼看他。“不過你怕我是應該的。”

“何以見得?”

“因為我是女生。”

“真是歪理!大人,我要伸冤阿~~。”

我在他頭敲了一下“天經地義。”

他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望向我,彷佛在心裏咒罵著“******!幸好你是女生,不然我就把你揍扁扁。”

他曾經跟我說“女生是用來疼,而不是用來打,罵的。”啊!這時候,我真慶幸我是女生,沒有那一根,差了十萬八千裏。

走入7-11,拿了杯子蛋糕,兩瓶麥香奶茶,我搶著結帳,他把我的手推掉“我說過,我不會讓女生請客的。”右手一邊伸入口袋拿零錢。

他摸摸我的頭,像是把我當作妹妹一樣,提著買的東西,走出商店。我還不習慣勾他的手,也不習慣牽他的手,走在一起顯得不自在。

這天下午,我們躲到一座人少的公園,坐在椅座上,吃著剛買的東西,邊吃東西,當然也得顧著講話,兩隻烏鴉在一起,不聊天不然想怎樣?我們既然可以耍白爛,當然也有正常的時候了。

“這次你這樣下來,你家人知道嗎?”

他不以為然,聳聳肩“知不知道有什麼差,當然是不知道了。”

“他們會擔心你的。”我皺眉,對他的態度感到驚訝。

“擔心嗎?從他們離婚那天,我不這麼覺得。”他還是無法忘懷那擱在心裏深處的傷痛,對於父母的所作所為,取而代之的隻有恨。

“別忘了你還有爺爺奶奶。”我提醒著他家裏還有兩個老人家關愛他的事實。

“嗯,我知道,那你們家呢?”他咬著麵包,吸著麥香奶茶。

我咽下嘴裏的奶茶,換我無所謂的聳肩“你說呢?”

“還不就那樣。”抬頭望向天空,一片藍色的憂鬱,表情看來很無奈。

“爸爸還是經常不回家,一回家就和媽媽吵架,有些夫妻看了一輩子總不膩,有些就像他們,還以為是遇到仇人了,就是看不對眼。”

“唉~~~~~~。”我和他同時長歎,跟小庭比起來,我們的默契好得沒話說“嗬嗬,真是的,連歎氣也要學我。”

“誰學誰還不知道呢。”我用鼻孔當眼睛惡狠狠瞪著他。

天氣真的很差,晴時多雲偶陣雨,不如預期的,就在他要準備招攬計程車的同時,天空飄起綿綿細雨,忽然想起昨天在海邊唱的那首歌“你離去,那天忽然傾盆大雨,忘記關的窗,濕一地”。

我想改編那一小段歌詞“忘記關的淚,濕一地。”

第一天,我的心裏裝滿的全是見到他的歡喜,卻忘了也得準備分離的勇氣,走回7-11路口時,他還是笑得燦爛,我自然也得勉強的笑了笑。

“我要走了。”

“嗯。”心情沒有特別的高低起伏。

“要記得想我。”

“我知道,你也是。”

他上了計程車,掛在背包上的吊飾若隱若現,發出清脆的鈴鐺聲,他搖下車窗和我揮揮手,做最後的到別,我看見很深很深的酒窩,如同他的話,他的模樣,很深很深的烙在心底。

“我走了。”

計程車揚長而去,留下我站在原地,觸摸著自己的唇,還回想著在公園深情的那一吻。

思念總在分手後,開始燃燒...。

這一切,是幻覺嗎?你說,這是幻覺嗎?

“啪!”一巴掌火烙烙的從我左臉頰狠很的甩上去,我痛得眯起眼睛,下意識撫著臉頰,淚順勢滑落,落在五指掌印的地方,熱得發燙,燙得發疼。

這是我爸第一次打我,手上緊捏著反鍾寄給我的信,信的內容很簡短,但卻說明了我跟他的關係,信中夾著一張他的照片。

“你要不要和他分手。”爸對著我怒吼,氣得漲紅了臉。

媽的臉皺成一團,眉毛和眼睛擠在一塊兒,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畢竟阻止也不是,說情也不是。

“我不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顧一切地大喊,我想,這就是愛的勇氣吧?

“啪!”又是一巴掌打過來,我撫著幾近麻痹的臉頰,淚似乎是流不完的。

“你到底要不要和他分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堅決的搖搖頭,答案始終沒變。

爸爸作示想再打我一八掌,卻又把手伸了回去,把氣出向我媽“你是怎麼管女兒的?讓他交男朋友,有沒有搞錯阿你?”

類似的話,回響在耳邊,隻要我和我弟做錯事,錯的都是我媽。我知道,他們又要吵架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他們吵架了。

而每次的結果不就都如此?鐵門重重的聲響回蕩在心穀,痛的不是我,是媽媽。爸爸負氣的又甩門離開了家,聽見汽車急速奔馳的聲音。

媽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的望著前方,也不知該如何責備我,好像有歎不完的氣,永遠流不乾的淚,也許他已經無力了,對於這段感情,他的小孩,似乎有處理不完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