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了半天什麼也沒有嘔出來,倒是眼淚唏哩嘩啦地砸在草葉上,啪啪地響到心碎。
“該死的外星人,你幹嘛不用手機啊?”我幹脆坐在地磚上,摸出手機翻起電話簿,那些模糊的名字都讀不進我的心裏,因為我的潛意識裏隻想見到他。
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吧,我那麼絕情的對待他,況且他又那麼冷漠,怎麼會粘上哪名女子。頭抵在膝蓋上,我唉聲歎氣,後悔不已。
同病房的那個女孩兒在晚飯之前回來了,看到她手裏的玫瑰與臉上的幸福,我知道她成功了。我的骨髓配型成功了,來不及做更多的準備,明天就安排手術。那個女人的帳戶被凍結了,我拿出壓箱底兒的錢替她交了手術費。
晚上十點,我得到了醫生的允許可以去重症監護病房探視她。
“如果重新健康起來就放下仇恨吧。好好的活著,把欠了我二十多年的母愛還給我,我會等著你……”握起她的手,我輕輕地說著。雖然她緊閉著眼睛,但是進來前護士告訴我她是醒著的,所以我知道她聽見我的話了。
手術安排在九點,我穿著無菌服等在無菌室內,時不時地抬頭看看玻璃罩外的鍾點,那指針明明在動,我卻仍然感覺過得好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八點半進了手術室,本應該鬆口氣的我竟然小心髒跳得亂七八糟。手術沒有什麼太大的風險,術後也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傷害,可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緊張,好像少了點兒什麼似的,靜不下心。
幫我準備麻醉的護士見我魂不守舍的,好心安慰道:“別害怕,很快就結束了,你不會有事,你的母親也會一切順利的。”
她帶著口罩,我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從她敬佩的目光中我可以感受得到,我做的這件事在她們看來是很溫情很偉大的。
我呼了一口氣,盡量鎮定下來。
不一會兒,那個女人的車子推了進來,她合著眼一動不動的經過我的手術台,然後被護士抬到了我旁邊的另一座手術台上。
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她這麼久。她的頭發明顯是染過的,那發根處的銀白刺目驚心。沒有化妝的臉完全暴露在白亮的燈光下,那麼的蒼白與暗淡。她是我的母親嗎?那個為了報複近似瘋狂的女人?她現在躺在那裏,瘦骨嶙峋,虛弱無力,蒼老的容顏沒有一點往日的光彩……
我的身體被護士翻到側麵,背對著那個女人,但是我的腦海裏卻始終揮不散她無助的樣子。直到脊柱中部突然傳來一陣脹痛,我的身體微微一個痙攣,攢起的拳頭被護士裹進了溫暖的掌心,我無法掙紮,因為四肢已經不聽使喚,那疼痛也漸漸弱了下去,降到了我能承受的位置,然後越來越輕,最後一切感覺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