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永遠的銘記。”男人再次念叨的聲音,似乎能夠響徹整個燕子關。
男人之下,站著無數的人們,掙紮著撐起與白龍商會齊頭並進的人們。
魁梧似熊的男人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慢慢睜開那一雙不知道微眯了多久的眼,像是黑夜之中的野獸,喘息著讓人恐懼到極點的空氣,但如果太陽升起,或許能夠在這個讓人難以直視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絲迷茫與彷徨。
這不該是一個強者該露出的眼神,這該是一個強者該露出的眼神?
“這一天,還是來了。”小鬼在這頭熊身後喃喃著,雖然明天太陽升起會迎來他這一生最大的一戰,但在這戰前,小鬼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波瀾,像是都感覺不到心跳一般。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小鬼生平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疑惑。
“打完去吃頓好的?”綽號大胃王的男人似乎在這個場合製造出了一絲黑色幽默。
小鬼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這笑聲在這一片荒涼中顯的有一絲突兀。
“打過去吃這個世界山最好的東西。”小鬼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著,強壓著這不知道來自何處的笑意。
“庸俗無比啊。”在熊身旁,一個坐在石上,擦著一把長長太刀的男人鄙夷的說著,似乎這話放在這燕子關,就是對於他們的侮辱一般,把一切都搞的像是在過家家,如果說沒有會死的話。
“餓了就得死,就跟你手上的刀一般。”大胃王說著,摸了摸叫出聲來的肚子,一個一生供奉於吃的人跟一個一生供奉於刀的人,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個刀客笑了笑,沒有質疑什麼。
“聽說北京趙百川有著中國最好的一把大太刀黑刃,可惜沒能跟他交上手,要是能夠把那把刀搞來,灑家這輩子還真就值了。”刀客說著,一臉神往,或許這就是一個支持著死侍往前爬的東西。
“那你估計沒有機會能夠看到了。”自始至終站在黑暗中的男人輕輕說著,聲音近幾乎沒有任何波動,讓人聽著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音一般。
又是一個黑色幽默,不過這次沒有人來接話,就像是默認了這個說法一般。
沒有人質疑,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北京最獨特的保安公司頂樓。
黑色的房間三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等待著日出。
“傳話下去,讓弟兄們準備去燕子關,有家庭的留下,有孩子的留下,有父母的留下,留下的人每人一百萬。”醉人淡淡的說著,表情冷峻,這個如同溫玉的男人還從來沒有露出郭這種神情。
身穿唐裝紮著辮子的沈懿欲言又止,真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把一切都忍了下去,默默的退出房間。
“沒想到你還打算幫他,這可是拿了整個百鬼夜行當賭注,建造這個百鬼夜行耗費了這麼多年,你還真舍得。”綽號暴徒的男人摸了摸他那黃色的大背頭,雖然一隻眼睛看不見任何,但剩下的那眼神卻格外的犀利。
這個沒有每個人隻有代號沒有名字的組織,到底經曆了多少風雨才能到達這個高度,見證了這一切的暴徒最有資格說出口,是血與戰讓百鬼夜行在北京有了一席之地,這一條路,不知道沾染著多少人的血與命。
如今讓這一切變成泡沫,暴徒都有些於心不忍,總覺得辜負了太多的東西,雖然本來他這一生就辜負了太多太多。
“他隻不過做了我不敢做的事,如今,我已經不需要在低眉順眼的,歸根結底,當年大老師的死,難道不是因為白龍商會嗎?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有說,不想要如此煎熬下去了。”醉人佝僂著身體,斷斷續續的說著,似乎把這話說完後,身體都塌陷了一般。
暴徒愣了愣,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沉默下去。
“或許這麼做可能會把百鬼夜行逼入絕境,但是我一定不會後悔,暴徒,就讓我們再並肩作戰一次,讓索命鬼再次並肩作戰一次,我想大老師看到我們這群活死人如此,肯定會高興的。”醉人轉過頭看著暴徒,像是渾然不知他們要麵對什麼樣的對手,但當年他們所麵臨的死戰,還少嗎?
兩隻手在空中緊緊握到一起,所發出的響聲打破了夜的靜。
“如果說我死了,一定要把我葬到大老師的山上。”暴徒說著,臉上卻帶著笑。
“誰都不會死。”醉人說著,臉上同樣掛著笑,這是一對難兄難弟,經曆了太多,想要得到的太多,得到了不該得到的太多,有著這個時代的煩惱卻羨慕著鬥升小民的煩惱,夢想著做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隱士,而不是隱於市與江湖,那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