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的利索,怎麼,還嫌挨打不夠麼?”水猛冷冰冰的聲音自前邊傳進車廂,不用下車,雷仁也知道不久前被自己胖揍了一頓的那中年人定是約了幫手,追了上來,掃姮娥一眼,見她不置可否,倒是水姨,花容慘白,頗有些楚楚動人,遂笑了笑說道:“你倆別下車,待我打發了他們再說!”語罷掀開門簾跳下了馬車。
前方不遠站著兩人,其一自然是那名中年人,另外一人,雷仁居然也認識,正是當初搖花仙子趙邑獻藝之時,一直坐在洪德旁邊的斜月洞新秀,項子華。
“你沒死?”項子華也認出了雷仁,斜月洞內部消息,張傑已經擊殺了雷仁,如今居然在這裏遇到,顯然讓他十分吃驚。
“老子屬貓的,九條命,哪裏那麼容易死?”雷仁笑著上前,站到水猛旁邊:“倒是你們斜月洞,陰魂不散,誠心把老子往絕路上逼啊!”
“師兄,他是……?”中年人有些懵懂,上下端詳雷仁,猛然注意到他湛藍色的眼睛,身子突然一震:“你是雷仁?”想起師門消息,說雷仁起碼也有築基期的修為,心裏一顫,不禁萌生了退意。
“不錯,他就是雷仁!”項子華麵色凝重,沉聲說道,接著衝雷仁說道:“這是貧道師弟,當朝天子堂兄,鄭桓公次子姬子產,衝撞公子之處,還望公子海涵,”說著一頓,“至於師門之事,不是吾等做的了主,公子但請上路無妨,今日之事,吾二人絕不向外人透露半字!”
姬子產暗暗佩服,心說師兄能屈能伸,果然大丈夫——“可惜不是這雷仁對手,不然或擒或殺,總是大功一件!”
雷仁有些詫異,也有些難辦。他既露麵,便是抱了殺人滅口的打算,萬想不到對方居然服軟。倒不是他相信了項子華的鬼話,隻是真要就這麼殺了他倆,姮娥會怎麼看,水姨又會怎麼看?一時間不禁有些躊躇起來。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這是所有玩政治的人皆知的道理,後世雷仁宦海浮沉,自然明白。可他更明白,每一個成功的政治家都會將自己塑造的悲天憫人,沒有人會將陰暗毒辣拿到表麵上顯擺,那不是顯擺,那是自掘墳墓。
“要是姮娥跟水姨不在就好了!”他不擔心水猛,就憑水猛看他的目光,他就知道這個崇尚武力的漢子已經被自己徹底折服。甚至水姨,他也並不如何擔心,一個普通的風韻少婦,又有誰不渴盼被一個強有力的男人征服呢?方當亂世,殺兩個人,或許會讓她暫時害怕,最終她卻一定會理解自己的行為。他最擔心的還是姮娥,這個迷一樣的女人。
忍不住想起了搖花仙子,不禁暗生感慨:怎麼這些美女,都搞的神神秘秘?姮娥會不會也代表著某一方勢力的利益呢?當初救自己,她的動機真的單純麼?
雷仁心念電轉,並未留意到項子華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狠辣寒光。
項子華是機會主義者,這些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愛冒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修真界想要出人頭地途徑不多,或者天分高,或者靈藥多。他的天分中等,短短數十年,卻成斜月洞新生代弟子翹楚,其過程不足外人道之——畢竟如雷仁這般天分機遇之人著實不多。
殺了雷仁,師門會如何獎勵自己呢?
這是項子華認出雷仁來之後,第一考慮的問題。他的境界到達凝神九段已經有幾年了,隻差一步便可跨入築基之境,成為師門核心成員之一。別小看這一步,他見過太多卡在這一步無法突破,遺憾終老的前輩,深深的明白,就憑自己的天分,若無機緣,幾乎可以肯定會步其那些前輩的後塵。
機緣是什麼?機緣就在眼前。
老子絕對不要步那些人的後塵!
項子華在心中呐喊,罩在寬敞道袍袖子中的手暗暗掐動了劍訣,雙目不離雷仁左右,終於抓住了機會——“去死!”
他怒喊一聲,插在身後的長劍猛然彈跳而出,快如離弦之箭般刺向雷仁的咽喉。
寒光奪目,距離太近了,境界的差距在此刻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雷仁隻來的及抬了抬胳膊,劍鋒已然及體,冰寒刺骨,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咽喉部位的皮膚飛快的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小心!”水猛的提醒來的太晚了些,他隻能眼睜睜的望著項子華猙獰的麵孔浮現一抹殘酷的笑意,什麼都來不及做,就連閉目,都顯得有些多餘。
“死在如此宵小之徒手裏,也太可惜點了吧?”思想劃過的速度有多快呢?水猛自然無瑕思考這樣的問題,心中浮現深深的遺憾——除了師傅,他還是第一次真心的敬服一個人,而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他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