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很深,雖然被鮮血浸染,但還是能看到兩邊翻出來的白花花的肉!
血還在汩汩往外流著。
醫生說,需要手術縫合。
我就跑著去辦理手術住院手續,阿濤就被幾個醫生推進了手術室。
辦完了一切手續後,我就等在了手術室外。
出了這種事,我應該給美珍電話的,可我撥過去以後,提示關機,過了會,又試了一次,我也就灰心了。
再說,就算打通了電話,我也不知道美珍是否願意過來,還是別找麻煩了。
我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眼巴巴的看著並列的手術室,急救室的門。
說實話,我真的很少來醫院的。
阿濤在手術室做手術,就我一人在,我也不能走開的。
雖然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也捉摸不透,幹脆等阿濤出來再問吧。
走廊裏的排椅,還有走廊盡頭的一端開著的窗戶,這兩個地方成了我今晚的目標。
要麼我就昏昏沉沉坐在排椅上等,要麼我就去窗子邊,抽煙,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下。
清醒完了,我就再坐回到排椅上,繼而又在昏昏沉沉的睡。
如此的反複,如此的勞累,還有夜深人靜的寂寞。
在朦朦朧朧中,我就覺得一個大姨級的老太太坐在了我的身邊,出於禮貌,我往邊上靠了靠。
老人挺大年紀了,像七八十歲的樣子,但樣子很和藹,她在靜靜的,微笑著看著急救室門口上邊的燈光,紅色的,很模糊的燈光。
老人就這麼安閑的,微笑著,耐心的,在我的身邊坐著,等著。
模模糊糊中,我像是在問她:“您在等裏邊的什麼人?”
老太太頭也不回,也不看我,隻是輕輕的笑著說:“我在等我的老伴,他在裏邊,也快出來了。”
說實話,我雖然看不到老太太的臉,但我很明顯的感覺,老人似乎很安詳,也很冷靜,一點憂慮的情緒都沒有,甚至似乎有點兒莫名的期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見急救室的紅色燈光滅了,亮起了綠燈。
接著,我就看到過來了好多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哭喊著,奔向推出的手術車。
吵吵嚷嚷,哭哭喊喊,吵雜的聲音,我覺得有點吵,甚至有點煩。
一扭頭,看到身邊的老太太還是依然的,靜靜地就坐在我的身邊,一動沒動。
這時候,我又看見從急救室出來的手術車上,走下來一個老漢,也是一個七八十的老人,似乎也在微笑著,對周圍的人看也不看,隻是輕輕的向我走了過來。
他微笑著,卻走到了老太太的身邊。
老太太也站了起來,迎了上去,拉起了老漢的手,我能覺得出來,他們兩個人在笑著,微笑著,久別重逢,很幸福的樣子。
一對老人,步履似乎有點蹣跚,他們親熱的挽著手,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子邊。
他們回過頭來,又看了看圍著手術車哭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依然還在微笑著,似乎還有點不舍的樣子。
手術車途徑我的身邊,我這才看到了手術車上,一個老漢靜靜的安躺在上麵,很安詳的,就像睡熟了的樣子。
他就是剛才走下手術車的老人,可為什麼窗子邊還有一個呢?
當我疑惑的再次看向窗邊的時候,兩位老人,還在微笑著,看著走廊裏的一切。
這時候,兩位老人轉過身去,手挽著手,慢慢的飄了起來,飄到了窗外,飄到了窗外漆黑的夜裏。
我一愣怔,就從躺椅上爬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聽見了,走廊外,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聲音。
我站起來,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相通的另一道走廊裏,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邊推著手術車,一邊哭哭啼啼,傷心欲絕。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靠牆的排椅前,還沒有坐下,我就突然想起了那兩位老人,快步走到了走廊另一頭的窗前。
窗子依然是開著的,外邊的冷風還是有點猛,吹了進來,我打了個寒顫,清醒了許多。
我站在窗邊點上煙,抬頭看看這漆黑的天空,似乎還是看到了,兩位老人那溫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