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然隻是氣苦。倒是宮家其他人勸說宮燼寒，應該要念在血親份上迎七蔓和孫驟雨入籍宮家。大家勸了半天，宮燼寒才略有鬆動。
莫悠然大喜，正待招呼藏身的人出來之時，有人送來一封信：“就此別過，永不叨擾！”
想是藏身的人已經離去了。
宮燼寒卻在此時跟她說到：“既然如此，就請念藤聯絡七蔓姑娘。”
莫悠然搖搖頭，沉聲問他：“你可還記得，兩年前孫驟雨請求你同意七蔓百年之後入籍宮家？”
宮燼寒點點頭。那時，孫驟雨跪了三天。他想不記得也難。
莫悠然歎息一聲：“那你當然還記得當時孫驟雨背上所背之包袱？”
莊念藤接下說到：“我們猜那是阿姨的骨灰。”
宮燼寒不由得訝然地叫了一聲：“她已經死了？”
莫悠然點頭：“她那時應該已經過世啦。也怪我，當年知道驟雨是你的兒子時，應該及早告訴你的。”
宮燼寒不禁皺眉：“你很早就知道孫驟雨是我的兒子？”
“你剛出江湖時，江湖上給你一個外號叫‘狂風’。十六年前，我跟易揚在你家用餐，這麼多年來，也就用過那一餐。那天，好好的變天了，我當時說了句‘狂風驟雨’一時福至心靈才想到的。”莫悠然看向門外幽幽地說到。
莊易揚接下來說到：“那時我們看你跟清秋恩愛非常，不忍這事影響到你們。便也不再提起。”
宮燼寒不由得站起來：“那現在還能聯絡上孫驟雨麼？”
莫悠然指指身後的帷幔：“他剛剛跟他的妻子及子女還在這帷幔之後的，隻是現在已經走啦。”
莊念藤立起身來：“既是剛走，我們還追得上。”
找到孫驟雨他們時船都已經要開了。
孫驟雨他們很耐心地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說完，才客氣地說到：“多謝莊大俠，莊夫人，宮大俠好意，隻是，家母已經安置好了，以後也不能再做變換了。我們已經應承了要陪家母，也不能再去宮大俠家裏。”
宮燼寒急聲說到：“將七蔓的靈位遷至我宮家，你們也可以認祖歸宗，在宮家陪伴她。”
孫驟雨口氣十分有禮言語卻十分帶刺：“這入籍之事，還請宮大俠日後不要再提起。宮大俠或者以為誓言過場就算，不會應驗，又或者是即使應驗也不在乎，畢竟應誓的不是宮大俠。但是，家母卻唯願我一世平安，子孫有福。驟雨承家母含莘茹苦地養大，怎能這樣這樣糟蹋她的付出？”
宮燼寒不以為意：“不過是小小誓言，豈用當真。我是你父親，你卻這樣跟我說話，當真無禮得很。這些年來，七蔓就是這樣教你的麼？”
孫驟雨打斷他的話：“誓言一事是否當真請宮大俠去問詢尊夫人當年之貼身婢女小月。家母跟三藤姨媽便是應同樣的誓。宮大俠要自認父親，我們卻擔當不起。至於家母的家教，再如何差也不會逼人發毒誓。”
莊念藤火大：“如何扯上我母親。”
孫驟雨不回應，隻說船要開了，就此別過。便再不管這些人自行離去。
莫悠然跟莊易揚商量，這事恐怕真的還要找當年冷清秋的婢女小月問清楚。
找到那婢女小月倒很容易，她當年做冷清秋陪嫁過來後再沒有離開過宮家。嫁的也是宮家的一個總管之子。
她仿似知道終有這一天。隻願意在佛堂說這事。也早早在佛堂裏候著。
大家都在佛堂坐好之後，她望著門外良久才開始說開：“當年夫人過世之時，逼老爺發毒誓我就知道了夫人其實一直都是這樣心腸狠毒的人。你們別怪我對死者不敬，當年老爺不滿四十，夫人卻逼老爺發誓從此不再娶。誓言之惡毒大家都知道。夫人早就知道七蔓姑娘的事情，卻要逼老爺拿入籍的事發誓，不是心腸狠毒的人怎麼會這樣逼老爺發誓？”
“不許汙蔑我娘。”終於有宮家子弟忍不住叫到。
小月麵色一冷：“大家若是來聽我說真相的，就不要插嘴，不然就請離去。”
好一會佛堂才靜下來。
小月才又接著慢慢說：“當年七蔓姑娘住在莊家那些時日，盡是得罪人。七蔓姑娘當時說話刻薄，給人治病時非得說什麼現在沒錢，沒關係，慢慢掙，慢慢還。十年之內一次還清就好。若是還不清也沒有關係，一命抵一命。又時刻盯著別人去賺錢，而後還叫人家要去做什麼生意來賺更多的錢。也有不少真的發財了的。不過當時大家隻覺得被七蔓姑娘給逼得好慘。恨不得沒有找過她治病。可是，事實上，七蔓姑娘何曾真正問我們收過錢，有時候湊足了錢要還，七蔓姑娘也是說，我現在不方便收，先寄存在你那裏，你日後記得要還，否則一命抵一命。”
小月停了一會，才接著說：“但是大家當時都對她恨之入骨。莊老爺跟莊夫人也是不喜歡她吧！”見莫悠然點點，才慢慢接著往下說：“當年我也是，隻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啦，否則七蔓姑娘也不至於被夫人害到這樣慘。當年老爺過來時，七蔓姑娘跟夫人都喜歡上老爺，我當時陪著夫人私下裏不知道跟七蔓姑娘說過多少狠話。你們不知道夫人的這一麵吧。我自小開始做夫人的貼身婢女，卻是見慣了。”
小月摸摸手中的佛珠一會，才又接著說：“七蔓姑娘對老爺當真是愛到骨子裏去了。為著老爺那個時候性子也改了不少，說話雖然還是不好聽，卻也沒有那麼刻薄了。夫人覺得這樣下去恐怕七蔓姑娘要贏，當時就決定要另想他法。囑我上街買了合huan散要給老爺喝。
那天晚上藥是下了，老爺也喝了，可是當時莊夫人卻差人過來叫夫人去幫忙刺繡。那天晚上夫人忙到天快亮才回來。想必莊夫人還記得。”
莫悠然倒也記起來了：“是，我記得，那次是姑姑快要做壽，要將那繡品快些送出去，才找的清秋幫忙，過兩日清秋就成親了。這事想忘記也難。”
小月淒然到：“我當時守在老爺房門外，聽聲音老爺的藥已經發作，急得真是沒法子。也是七蔓姑娘前世欠著老爺的，那時七蔓姑娘過來找老爺，我當時做賊心虛，竟不敢攔著七蔓姑娘。唉，我現在都還想，當時若是攔著七蔓姑娘也好。不至於是而今這場麵。
天快亮的時候，夫人才匆忙回來，我告訴她七蔓姑娘在房裏麵。夫人馬上就跟我進房去。七蔓姑娘當時剛好醒來，夫人哄著她去城外呆兩三日，說是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老爺算是娶她娶定了，這兩日，會請老爺去給她下聘禮，迎她進門。
七蔓姑娘不知道當時是傻了還是怎麼的，夫人的話竟然也信了。竟然真的跑去城外了。
夫人哄著七蔓姑娘走了，卻自己寬了衣服去到床上躺好，過不一會兒，老爺醒來時見到是夫人躺在床上，當時就承諾夫人立刻安排成親。唉，我這時卻做錯一件事。七蔓姑娘可說是被我害死的。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門外守著，老爺跟七蔓姑娘的事情我是一清二楚的。半夜時七蔓姑娘逼著老爺要立一個誓，此生若是負七蔓，七蔓不得好死。當時老爺問七蔓姑娘，為什麼要咒自己死，七蔓姑娘說，你以後就算是負我，我也是不忍心你死的，我若是沒有你，便是活著也是死了。我們家發的誓很靈驗的，當年我姐姐跟我立誓，絕不相負，否則不得好死。後來，她為了自己逃命卻一腳將我踹去應付捉拿我們的人，結果在我找到她之前，她已經血流而盡了。日後你若是負了我，我也會這樣死掉。可惜那晚的事情，老爺卻是全部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