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藤勃然大怒：“你胡說，我娘才不是這樣的人。”
小月冷冷地瞥他一眼：“當年三藤夫人臨終前莊夫人是一直有陪著，我和夫人也在跟前陪著，我那時雖然還小卻還是記得，三藤夫人一直叫著，七蔓，是我負你，我活該。這話莊夫人想是還記得？”
莫悠然點頭：“當時，我以為三藤是愧疚讓七蔓跟自己走散。隻覺得三藤對七蔓感情真深。後來見到七蔓，見她對亡姐沒有什麼感情，隻是叫她安息，又是那種性格的人，才對七蔓感觀一直不好。現在想來，若是自己八九歲大的時候叫自己的親姐姐給背叛出賣了，隻怕會比七蔓變得要壞上幾千幾萬倍還不止。”
小月繼續說到：“當時我聽夫人應承老爺的求親，並馬上就要安排婚禮，便瞅時機把七蔓姑娘這誓言說與夫人聽，夫人當時冷笑一聲，既然與寒靈無關，我怕什麼，她若是真不得好死，小月，你欠她的那診費也不必給啦。當時說到這診費的事情，我心裏也來氣，七蔓姑娘當時替我爹爹看病，其實隻是一小會的事情，診費卻是我一年的薪俸，時不時七蔓還要提醒我抓住時機賺錢還錢。夫人一提這事，我當下就決定不理七蔓姑娘的事情，覺得七蔓姑娘便是不得好死也是活該。”
小月說到這裏停了很久。眾人都不敢再出聲。宮燼寒也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過了很久，小月才接著說下去：“當時，莊老爺辦事也快，才兩天就安排好可以成親。”
見大家看向他，莊易揚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當時寒靈十萬分火急地催促我。我也是盡全力辦事。”
小月這次很快就接上：“當時夫人雖然已經將七蔓姑娘給騙出城外，卻還是擔心七蔓姑娘來鬧場，因而事先拿話把老爺給堵死了。這幾年來，我是一直在想著這些事情，成親的前一天晚上，夫人特意囑我把老爺叫過去，當時我也是在夫人身邊伺候著的，所以，夫人那話還記得，夫人說，七蔓姑娘一直很喜歡老爺，這次知道老爺成親，隻怕要鬧事，七蔓姑娘說話又沒個遮攔，恐怕會誣陷老爺有什麼夫妻之實。當時老爺說，便是她說有我的孩子我也要娶你，夫妻之實算得了什麼？我記得拜堂那會，老爺就是拿這話回七蔓姑娘的。”
宮燼寒點點頭：“是，當日我還說，她要死請便，我至多換個地方拜堂。”
“我看她當時的情形是立意要死的，就算是我出手救她，她還是割傷了脖頸。”莫悠然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說到。
小月歎到：“七蔓姑娘當時確實是立意要存死的。恐怕當初莊夫人你不救七蔓姑娘倒還好，她那時抹了脖子死了，也不算是痛苦。算是好死。”
眾人不禁都讚同小月這話。據孫驟雨說，七蔓姑娘與三藤夫人同樣是應血流盡而亡之誓。當年有看到三藤夫人死前狀況的人都不禁打個寒顫。
宮燼寒不由得叫到：“這應誓之言是胡說。我既然已經決定要迎他們入籍就要入籍。”
小月冷言冷語：“當日，夫人逼老爺發誓，隻說被入籍之人的子子孫孫不得好死，老爺自然是無礙，也了卻了一樁良心事。入籍之人的子子孫孫又關老爺什麼事。”
“婦人之說。”宮燼寒怒叫。
小月站起身來逼近他：“老爺，我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
“三個兒子四個女兒。”
“先夫身高如何？我的兒子們身高如何？我的女兒們身高又如何？”
“這與此事何幹？”
“當然有關係！”小月激動地叫到。”當年七蔓姑娘治好了我爹爹的病，我對七蔓姑娘當時真是感激不盡，許諾說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她。當時，七蔓姑娘就說，不必你做牛做馬來報答我，你日後不害我就好啦。我當時一急就要立誓。七蔓姑娘說，你要立誓也行，可是不能立太重了，這樣吧，你就立一個這樣的誓，日後如果有害七蔓姑娘，生的兒子個個如你一般高，女兒個個如你相公一般高。當時，我立了那誓言。便再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我那三個兒子長到如同我一般高時就再也長不高，那四個女兒卻一直長到跟先夫一般高才停止。我那時才想起這誓言。當初我幫著夫人做那些事，可不正是在害七蔓姑娘，如今這誓言也應驗了。老爺若是為了求個心安非得要辦入籍，便是置七蔓姑娘的子子孫孫於不顧。七蔓姑娘當年就算曾經有什麼不是，難道老爺就不能念在七蔓姑娘對您情深意重的份上放過她麼？”
宮燼寒隻氣得發抖：“什麼叫放過她，當年不是孫驟雨求我要她入籍麼？”
“當年夫人過世時，逼老爺您立的第二個誓言，他們並不知道。今日我在大堂上看莊夫人總是不停焦急地去看帷幔，當時就覺得奇怪，便悄悄去後麵看，才看到孫公子全家都在後麵守著。聽老爺一直反對，他們也都不走，隻盼著老爺您能同意入籍一事。我已經對不起七蔓姑娘，怎麼還能對不起七蔓姑娘的後人？所以，我把這誓言跟他們說了。他們便立刻決定離去。”小月緩緩道來。
“他們今日是說要去陪他們的母親，他們可有曾告訴你要去哪裏？就算不能入籍，我們也要去祭拜一番。”莊易揚問到。
莫悠然搖頭：“當初三藤曾經跟我說過，他們家族裏，女人隻有名，沒有姓，一出生就被下詛咒，若是有命活到出嫁就可以跟丈夫的姓，那時她們才能入土為安，若是還生有丈夫的兒子，入土為安之後方可以立長生牌位。否則死後也就什麼也沒有，若是強行要入土立牌位即使是做了鬼也要下十九層地獄。七蔓姑娘既未曾出嫁，又不曾入籍宮家，自然也不能入土為安，更不能立長生牌位。又何來祭拜之說。我當初認為這事恐怕也隻是嚇嚇人而已，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了，也難怪這兩年來，孫驟雨一直不放棄要拜托我跟易揚要來宮家說情。”
“恐怕七蔓姑娘的這些事情，夫人其實是清楚的，當年，三藤夫人也是極為喜愛夫人，時常也說故事給夫人聽。夫人一直惱恨七蔓姑娘那年竟然趁機占了老爺的便宜，當時夫人曾立誓說要叫七蔓姑娘做孤魂野鬼。後來夫人病重時，時常跟我說，當初曾立誓要叫七蔓姑娘做孤魂野鬼，便是死也要做到。當時，我還不知道這些事情，今日聽莊夫人這樣講，我算是明白了。”小月回憶起當初的一些事情才恍惚大悟。
小月稍停了一會才又說到：“可是，當日夫人命我買的合huan散，若是無人來解救老爺是非死不可的，七蔓姑娘學醫自然是知情的，也知老爺醒後有可能什麼也不會記得，但還是要救老爺。夫人也是知情的，卻為了莊夫人那一塊刺繡能夠舍得不回來救老爺。誰情深情淺？這一比較就可知了。”
眾人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