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欺負新丁,自古以來就是軍隊中的陋習,並不因為你長得五大三粗,別人就會讓著你,相反隻會變本加厲。再說了,像砍柴做飯這類粗活,向來都是新人做的,也算不了什麼。劉子秋雖然不喜歡別人用這種方式迎接自己,但畢竟將來要在一個帳篷裏睡覺,一個鍋灶中吃飯,他也不想為點小事就和這些人衝突,隻是沉聲應道:“待某先將馬兒拴好!”
卻聽周圍發出一陣哄笑,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今兒真是奇了,又來一大個子。”
站在帳門口的那個矮胖漢子扭回頭,朝劉子秋瞪了一眼,冷笑道:“一邊呆著去,急什麼,等會再收拾你!”
忽聽帳篷裏“咣當”一聲響,似有什麼東西被摔在地上,接著便從裏麵衝出一個人來,猛地撞在矮胖子身上。矮胖子猝不及防,“噌噌噌”往後連退了五六步,終於還是沒能站穩,“啪”的坐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惹得其他帳篷的士兵哈哈大笑,紛紛跑過來瞧熱鬧。
劉子秋再看從帳篷裏衝出來的那人,卻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這少年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比起營中的其他士兵高出半頭,但和劉子秋相比還是要矮上不少。
少年滿麵怒容,雖是寒冬,卻滿頭大汗,臉上白一塊黑一塊,身上的盔甲全是灰塵,顯然已經幹了不少活兒。大概那幾個老兵又逼著他去砍柴,終於惹惱了他,這才衝了出來。
殊不知,這些老兵就等著他發怒,好動手整治他。畢竟這裏是軍營,平白無故打架是要受杖刑的。
見他撞翻了那個矮胖子,剛才還在嘲笑劉子秋的七個人,“呼啦”一聲全圍了上來,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少年個子雖高,卻生得瘦瘦單單,看上去沒有四兩肉,被七個老兵圍在中間,誰也不看好他。劉子秋將馬拴好,悄悄捏了捏拳頭,打算看不下去的時候,出手幫他一把。
這時,場中已經動了起來。一個長得像黑炭頭似的老兵先衝了過來,一拳直擊少年的麵門。少年並不閃避,右手一伸,已經握住了老兵的手腕。一招順手牽羊,將老兵帶入懷中,左膝一抬,狠狠地頂在老兵的腹部。隻聽一聲慘叫,那老兵已經捂住肚子癱軟在地。這一連串的動作實在太快,除了劉子秋,在場的許多人都沒看清楚那少年是如何出手。
其他六個老兵見狀,“嗷嗷”叫著,一齊撲了上去。“劈哩叭啦”的打鬥聲響起,伴隨著陣陣怒叱、慘叫、痛呼。隻一眨眼的功夫,那六個老兵便全部躺在了地上。有人鼻青臉腫,有人抱著傷腿叫苦連天。最誇張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被少年一腳踹在臉上,老大一隻腳印清晰可見。
圍觀的士兵們哈哈大笑,齊聲喝彩。劉子秋見了少年的身手,也知道自己沒有出頭的必要,不由緩緩鬆開了拳頭。
喧鬧聲吸引了營中巡哨的士兵,一隊人手持著長槍跑了過來。這時,剛才堵在帳門口的那個矮胖子堪堪從地上爬起,見此情景,忽然惱羞成怒,劈手奪過尋哨士兵的一杆長槍,朝著少年疾刺過去。
軍營中打架鬥毆實屬尋常,但動刀動槍性質就不同了。圍觀的士兵發一聲喊,讓向兩邊。那隊巡哨的士兵沒想到有人敢來奪槍,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劉子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矮胖子手中的槍杆,伸腳輕輕一絆。矮胖子收勢不住,又重重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此時,少年的手已經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差一點便拔了出來。
“幹什麼!幹什麼!”柳鬱背著手走了過來,板著臉喝道,“都散了,都散了,圍在這裏做什麼?想造反嗎?”
瞧熱鬧的眾士兵一哄而散,隻留下巡哨的那隊人馬將他們團團圍住。早有兩名士兵上前,將那名矮胖子架了進來。
柳鬱冷冷地說道:“拖出去,打二十軍棍!”
劉子秋慌忙上前,拱手說道:“啟稟將軍,是小人在向他討教槍法,並非彼此鬥毆,還請將軍明察!”
柳鬱見劉子秋有些麵熟,記起他是自己從餘杭帶過來的兵。對於南方的府兵,柳鬱一向瞧不在眼裏。不過,劉子秋剛才奪槍的動作迅疾,又免除了營中的一場械鬥,柳鬱多少對他有了幾分好感,不由緩和了語氣,指了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的那七個人,沉聲問道:“他們呢?”
那少年本來想要如實稟報,但看了劉子秋一眼,卻又忍住了,叉手說道:“回將軍,我等在切磋拳腳!”
“且饒你們一回!”柳鬱冷笑道,“都給某聽好了,誰也別給某惹事!否則,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