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麵如死灰,顫聲道:“大,大人,我們投,投降吧。”

“滾開!”令狐正行馬鞭一揚,狠狠地抽在邵東的臉上,怒喝道,“衝出去!退回湟水!”

看到這裏埋伏的架勢,令狐正行已經知道絕對不是什麼襲邊的遊牧部落,而隻能是西海的劉子秋打過來了。如果對方是同樣出身世家的宇文敬,或許令狐正行還會考慮放下武器。但對方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盡管知道生還的希望渺茫,但令狐正行還是要努力維持著世家子弟那點可憐的驕傲。

隻是那些士兵卻不想白白送死,個個神色猶豫,倦縮不前。

忽聽“嗚”的一聲,又一支響箭從眾人頭頂射過,山頭上,一人大聲喝道:“三箭過後,不降者,殺無赦!”

“嗚……”,第二箭夾著尖利的嘯聲,穩穩地紮在對麵山坡一棵大樹的樹幹上。對麵那人的手中已經拈起了第三支箭,輕輕搭在弓上。這一箭並沒有瞄向任何人,但誰都知道,這一箭過後便將是殘酷的殺戮。

守在令狐正行身後的一名親兵突然大吼一聲,從馬上縱身躍起,猛地撲在令狐正行身上,將他撲下戰馬。周圍一陣慌亂,好幾名親兵下意識地拔出佩刀。但是,更多的人醒悟過來,紛紛撲向令狐正行,七手八腳地將他按住。

邵東也醒悟過來,大聲喊道:“快放下兵器!快放下兵器!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其實不用他喊,許多士兵已經拋掉了手中的兵刃,山穀中傳來丁丁當當一片響聲。騎兵們也跳下馬,匍伏於地,戰局瞬間便結束了。邵東卻猛地一勒韁繩,朝山坡上衝去。當他路過被士兵們控製住的令狐正行時,還趁機抽了令狐正行一鞭。六月債,還得快。一個縣令,一個太守,兩人的臉上各多了一條又長又深的血痕,顯得猙獰無比。

站在山頂上持弓那人正是圖木魯,他隨手一箭射去,響箭帶著怪嘯從邵東頭頂飛過。

邵東本意是為了向對方表明自己投降的誠意,卻不料對方突然放箭,他一個哆嗦,便從馬上摔了下來。

圖木魯哈哈大笑,揮手道:“把他捆了,向主公報喜!”

一個時辰以後,令狐正行、邵東被五花大綁,押進臨羌縣衙。邵東倒也幹脆,“撲通”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小人臨羌縣令邵東,情願投降,求大人饒命。”

劉子秋沒有理他,轉向令狐正行,問道:“這麼說,你就是令狐太守了?”

令狐正行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劉子秋並不生氣,擺了擺手,道:“來人,幫令狐大人更衣!”

幾名如狼似虎的勇士撲了過來,三下五除二便將令狐正行剝得隻剩一條兜襠布。令狐正行受此奇恥大辱,氣得雙腳亂跳。劉子秋嗬嗬笑道:“令狐大人稍安勿躁,劉某隻是借大人衣冠一用,明日定當奉還。”

令狐正行立刻明白了劉子秋的用意,他哀歎一聲,無奈地低下了頭。

要從數千人當中挑一個身形與令狐正行相仿的並非難事。很快,“令狐正行”便帶領大隊人馬直奔湟水城。夜色正濃,湟水城的守軍根本辨別不出城下的人臉,何況隊伍中還有許多人原本就是他們的兄弟。聽說自家大人回城,誰敢怠慢,趕緊屁顛屁顛地開了城門。城外的大軍蜂擁而入,湟水城瞬間易主,令狐正行的印信也落入了文昊手中。

有了印信在手,文昊連夜假借令狐正行的名義行下文書,召集西平郡各縣縣令前來湟水城議事。諸縣令不敢怠慢,一個個交代了縣中事務便急匆匆趕來,等待他們的卻是府衙的大牢。一天一夜,不折一兵一卒,西平全境悉平。

這是劉子秋一早就定下的作戰方略。湟水城城高牆厚,城中有五千兵馬,還可以發動民壯,如果強行攻打,必致損兵折將。而且,劉子秋手下的士兵大多不擅攻城作戰,到時候能不能攻下湟水城還很難說。要想順利攻下湟水城,就必須將城中的軍隊調出來,在野外予以圍殲。因此,劉子秋才讓角裏延假扮襲邊的遊牧部落,邵東和令狐正行果然中計。當然了,角裏延沒有想到那麼順利就進了臨羌城,把邵東的夫人拖進帳中隻是他靈機一動想出來縱容邵東逃走的辦法。

此時,橫亙在長寧穀道路上的亂石巨木已經被清理開來,劉子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進了湟水城。劉子秋進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肅西平郡的五千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