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是唐明真在十歲的時候聽到的的命令。在場所有人吃驚的嘴角可以扯到城門外去,結起來繞長安三圈。據說是因為他想把北方胡國的和親推給太子,據說是為了製衡朝中的勢力——做我嶽丈的機會誰都不給,這就是平均。
但唐明真滿是泡泡的腦子哪裏懂得這麼多。“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頂著上官夫人的名號跑出去瘋玩!”這是唐明真聽到的解釋。
而成親絕對是唐明真最不堪回首的記憶。她頭上頂了快要十斤的重量,脖子不得不像吊死鬼一般彎成一個奇怪的角度。稚氣的臉上遮了厚厚的脂粉,繁複的摧枯拉朽的裙子有一個比主人身高長四五倍的裙擺,最簡單走路,變成一項無法完成的工程。她幾乎像一個木偶一樣被上官錦年提溜著“走”過整個大殿。
好幾次被迫喝下了辛辣之極的酒,而食物卻總是好看不中用,夾著胭脂的苦澀。
她還記著那大殿中所有跪伏著的人們的眼睛,對她不敢直視卻又好像悄悄想著什麼,不知為何,竟然和看向皇宮中傀儡們的眼睛,很是相似呢。
十歲的孩子,終於難以忍受了,從這天下午開始,她就睜了被酒精蒸紅了的眼,幾次泫然欲泣。她心裏抗拒著這個充斥了各種不對稱的儀式,抗拒著那些所謂的為她祝福的人們,卻連抗拒的理由,也不甚清楚。
“快完了,快完了”上官錦年好幾次扯了唐明真的袖口,小聲的告訴她,不想讓她當眾哭出來。
聽到如此不吉利的預言,左右的禮官們都深深的皺了眉,更加低頭沉默起來。那些遠近跪伏的臣子,看她的眼睛裏又多了些許難解的意味。
“有點像鬧劇呢。”偶爾的想起,唐明真會悄悄的感歎。
隻是十歲的小孩子,所以隻是一個鬧劇般的儀式,她與上官錦年並沒有真正的成親,事實上,她就是在成親那年,以年紀大了為由,與上官錦年正式“分居”。從安國府的主寢殿月寒閣隔出一個春冷閣來。
她確實沒有三歲以前的記憶,她的幼年,似乎一直被某種隱疾充斥著,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擺脫。
她不會再記起,奶媽張氏抱著那個那個眼瞳暗紅的哭泣的嬰孩,透過車窗,生命中第一次看到了窗外那個飛奔的繁華都城,看到了那喧囂不息的市井,座無虛席的瓦肆,鱗次櫛比的千門萬戶,看見那些簷牙高啄的宮殿,隔離天日的空中樓閣,嘶嘯的馬車隊伍踏著平整的玄色石板一路沒入冥迷的殿宇森林,這是這個歌舞升平的國度中的另一個世界,玉砌雕闌,從此不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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