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文眯著個眼擺這個手對準山頂,左右眼來回切換著,說道。
雲榭輕哼一聲:“還兵書,你那兵書現在都不管用了。現在隊伍都用槍,快的跟眨眼似的。誰還打架之前布個陣那!”
風吹開他烏青的衣襟,裸漏出健康的肌膚和腹上緊實的腹肌。夕陽的金輝灑在他濃秀的眉毛上,跳躍著年輕人的朝氣磅礴。
花與文正對著大山看得出神,一匹駿馬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馬上端坐著一位少年,踏風而來不緊不慢。光從他身後射過來,溫柔的穿透了他。揚起的衣角都流溢著瀟灑。馬上依稀能看見放了幾個包裹,這不用說就是關雲鎮響當當的俊後生——方應物。
細細看來方應物應該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和他兩個師兄差不多的年紀。皮膚確實白淨,給人一種清爽十分的感覺。長得也是很精神,秀眉映著深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整齊的一口白牙。方應物身上很是結實,師父教他的都是些實用的和強身健體的招式。小五從馬上下來,對著兩個師兄微微一笑,牽著馬就走了過去。
“帶這麼多東西有我們的嗎?”花與文走過摟著他的肩膀問道。
雲榭把馬上東西細細看了一遍,說道:“不用給老三準備,他以後是用不著咱們給他捎東西了。”
小五臉一震問道:“怎麼?”
“你是不知道啊兄弟,你三哥這兩天過這日子,那就不是人過的。回家之後有事沒事就別往師娘身邊湊知道嗎,離她遠點。”花與文一臉生無可戀,朝著小五吐苦水。
雲榭拿下來馬背上兩個軟綿綿的包裹兩個手拿著,看上去也不沉,小五從雲榭手裏牽過馬韁繩,纏了兩圈在手上。垂著頭問道:“躲師娘幹啥?你惹著她了?”
花與文鼻子委屈一吸,妝模作樣的傷心起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是畜生,可咱們這娘倒好,往身上倒貼。天天給我掰扯說媳婦的事。”說著掐著腰搖了搖頭。三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著,一直到城門口。
小五這趟去蒙城是去看望師叔蔣剪風,他在蒙城做起了大生意,讓小五幫他往青島走了趟鏢,也是給了不少酬勞。不過這錢師父分文不取,隻囑咐小五好好存放著,以後娶房媳婦用。
“媳婦你不想要?那你咋辦的?師娘肯定不會聽你的。”小五道。
“老三答應了,答應娶媳婦。不過你猜怎麼著,這小子要和那姑娘相親。相親那可是洋方法~人家姑娘八成不會願意。”雲榭一臉鄙夷。他始終不明白花與文想要什麼,師娘給他說媒那可是人生的一件大事,送上門的好處不要,老三八成是精過頭了。
小五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仰起臉來一臉輕鬆的道:“管她願不願意,不看看長什麼樣就娶也太草率了,萬一和那姑娘聊不來可就是遭一輩子心。”
城門口文大帥的兵這兩天駐紮的很鬆,遠遠沒有辛亥革命那兩年嚴禁了。兩三個穿著土藍軍裝的焉苗士兵扛著杆和自己身頭差不多高的槍走過來走過去。不合身的袖子都垂到手背上了,又大又誇張的帽子遮住了他們慵散的眼,隻能看到黝黑焦黃的臉和幹癟的嘴。一個士兵身高隻勉強夠到小五下巴上,還慢慢的打著阿嚏過來給他搜身。一湊過來便是一股讓人抗拒又勾人心智的煙味。
大煙在關雲鎮盛行,平時文大帥手底下的人都遊手好閑,大煙傳過來,這批管著市井街頭的混混兵第一批染上。上官樹人也有煙癮,不過不是大煙,隻是師娘自己在家中的煙葉。師娘管得嚴,師父絕對沾不上這種惡習。
剛到街門口,就聽見孫姑罵街似的插著腰指著上官家大門,像狼般前仆後繼怒罵著。腰身像浪花一樣弓著,還真有種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既視感。花與文大概能猜出孫姑罵什麼:“你們上官家算個啥,不就會點打架的本事嘛。有你們這樣的人家嗎,還有往外趕喜婆的哪!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整個關雲鎮,誰家親戚沒讓我孫財神說成過親。上等的買賣你不要,什麼婆娘啊!我告訴你,你把我得罪了你就別指望你上官家哪個閨女還能嫁出去。還看不上人家老房家的兒子,今兒把話給你撂這,你們娘幾個名聲算是臭了,你們家的閨女倒找別人都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