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受眾:接受者還是生產者
作為大眾傳媒娛樂工業的理想消費人群,粉絲的受眾特性無可置疑,菲斯克就將粉絲視為“過度的讀者”(excessive reader),認為他們“和其他不太過分的大眾讀者的差別隻是程度上而非性質上的差別[3]”。然而他同時也指出,粉絲並非被動的接受者,他們不僅有較強的辨別力,而且具有一定的生產力。菲斯克指出,粉絲不僅僅滿足於對明星及其產品的消費,而且熱衷於通過對原文本的模仿、拓展及改寫,即采用一種“拚裝”的方式,創造出一套擁有自己的生產和流通體係的特殊文化。他將粉絲的生產力概括為三個方麵:符號生產力、聲明生產力和文本生產力。另一位粉絲文化研究者亨利·詹金斯則借用德賽都的“盜獵”概念,更加詳細地闡述和分析了粉絲文化的創造性。他認為粉絲“構成了消費者中特別活躍和善於表現的一個社群”,他們不僅是文本的“盜獵者”,而且“將盜獵發展成了一種形式”。通過一係列“前進和撤退,玩弄文本的戰術和遊戲”以及某種類型的文化拚貼,粉絲“在持續地重估他或她與虛構文本的關係,並根據更切近的利益重構文本的意義”。他認為,粉絲構成了一種“參與性文化,這種文化將媒介消費的經驗轉化為新文本、乃至新文化和新社群的生產”[4]。通過將對原文本的消費和粉絲雜誌故事、小說、表演等新文本的生產相並舉,粉絲文化模糊了作者和讀者之間的界限,成為了一定意義上的生產者。
然而值得指出的是,雖然粉絲文化的生產力和創造性不可否認,但必須認識到,這種生產力和創造性是與其原文本,即大眾傳媒工業生產的商品是無法分割的。沒有大眾傳媒工業生產的原文本,就不會有粉絲,更遑論其依據原文本而“拚裝”改造出來的“新”文本?還有研究顯示,大多數粉絲傾向於從傳媒文化中得到代理經驗,而不是直接參與社會生活,他們的創造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二度創造”,或者是“影子的影子”。另一方麵,粉絲對某一明星或電視劇非理性的熱烈擁護也說明了其受傳媒操縱的被動性。
由上可見,粉絲的受眾特性絕非簡單的“主動”或“被動”可以概括,而是同時具備生產者和接受者的雙重屬性。一方麵,受眾積極參與到傳媒作品的建構與闡釋當中,創造了具備一定獨立性的粉絲文化;另一方麵,他們的生產和創造又被他們所改造和顛覆的傳媒產品所束縛,無法得到完全的獨立。這一矛盾的特性恰好與大眾文化既附屬於主流文化、又不無顛覆和反抗的特性相吻合。
三、青少年亞文化研究:顛覆還是依附
雖然粉絲群體的成員可能來自各個年齡段,但大多數粉絲的年齡在15~30之間,隨著網絡的發展和大眾媒介鋪天蓋地的蔓延,越來越多的青少年活躍在各個粉絲論壇上,通過對明星、電視劇或遊戲的熱衷和推崇發出獨特的聲音,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另外,粉絲文化所體現出來的對主流文化的反叛、對自我聲音的堅持以及對個性的推崇,都與青少年亞文化對風格的強調不謀而合。考察青少年亞文化與粉絲文化之間的聯係、共通和交流,對深入理解粉絲文化大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