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珊彙報到“吉鴻昌”三個字,陳恭澍神經立馬繃緊了,插嘴問了一句:“房間的號數是三十八,你不會記錯吧?”楊玉珊說:“我聽得很清楚,是三十八。我還做了暗號。如果不對,那一定是鄭先生自己記錯了。” 陳恭澍看了看表,此刻已是下午四點四十五分了。陳恭澍想,距他們見麵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不知道吉鴻昌是否還在飯店裏?他很後悔當初沒有派人跟在鄭,傅兩人後麵。為今之計,隻有亡羊補牢,轉移陣地,緊追不舍,說幹就幹。陳恭澍當即緊急布置:“呂一民即刻緊跟住鄭普恩、傅丹墀,在未接到通知以前,切不可與他們分離,以保證全體同誌的安全。楊玉珊偕同陳國瑞以及他們的外甥女,扮作夫妻模樣,立即進入國民飯店,以三十八號房為目標,立即進行偵察。同時,呂一民要將吉鴻昌的身體相貌特征等向陳國瑞講清楚,以便辨認。吳萍先把王文叫到咖啡室,然後再去勸業場後麵夾道內,把車開到國民飯店大門外馬路邊上,並負責將陳國瑞傳來的消息轉達給我和王文,隨後接應王文等撤退。” 眾特務領命後,立即分頭行動。沒過多久王文來到咖啡室侍命,吳萍也把車子開到了指定的位置。三人都盯住國民飯店,靜候揚玉珊姐弟傳出的消息。
楊玉珊、陳國瑞拉著小外甥女,離開紫竹林咖啡室以後,先到勸業場二樓買了一個帆布小提包,然後又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裝在包裏,路過玩具攤的時候,又應孩子的要求,給她買了一個小皮球,來到大街上走了幾步,覺得手提包輕飄飄的不像樣,重又上樓買了些物什塞在裏麵。然後,他們裝扮成來天津探親的夫妻模樣,在二樓開了一間房,房號是三十。 楊玉珊姐弟來到二樓三十號房間,發現它就在樓梯左轉拐角處。楊玉珊照著編號的順序算了算,那間三十八房應該在樓梯口的右首斜對麵。如何偵察吉鴻昌還在不在裏麵?直接問茶房,不夠妥當,假裝叫錯,會打草驚蛇。楊玉珊思索著,無意中發現門頭上有一個敞開的氣窗。她打開房門,向左右兩邊看了看,發現每個房間都如此。楊玉珊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些人三三兩兩地轉入對麵的走廊裏。楊玉珊趕快叫陳國瑞從這一頭繞路迎過去,看看他們究竟都進了哪個房間。陳國瑞轉了一圈回來告訴楊玉珊說: “剛才那夥人全進了四十五號房間了。裏麵好象還有人。”他們耐心等了七、八分鍾,仍不見三十八號房有任何動靜。楊玉珊決定冒險偵察,便對陳國瑞說:“我現在先去看一下三十八號的虛實,如果裏麵有人,就想辦法打開房門,看看有無吉鴻昌,如果裏麵沒有動靜,那麼,不是走了,就是換了房間。要是真的換了房間,四十五號房最為可疑,所以我還要到四十五號房去弄個水落石出方可。等我看準確了,他果然還在房間的話,我就帶著孩子下樓先回呂一民家,等候上級指示。你看我朝樓下走,就尾隨我下樓,不必湊上來問什麼,火速給外麵汽車上的吳先生報信,如果三十八和四十五兩個房間都沒有他,我就回到我們的房間再想辦法。”楊玉珊說完,害怕陳國瑞記不準,讓他複述一遍,沒有什麼錯誤,便拿出剛在勸業場買來的皮球,哄著外甥女在走廊裏玩。她引著孩子往前麵拍,越拍越接近三十八號房間了。側耳一聽,房裏鴉雀無聲,又故意把皮球朝著房門拍了幾下,仍然毫無動靜。楊玉珊斷定裏麵確實沒有人,帶著孩子又往四十五號房間接近,忽然聽見房裏有稀裏嘩啦的麻將牌聲音。她想,有人在裏麵打麻將,要找的那人會不會在裏麵?她決定想辦法叫他們打開房門,好看個究竟。
楊玉珊抬頭看看房門上的氣窗,剛好是開著的。她掃視一下走廊,左右無人,趕快從孩子的手上把那個小皮球拿過來投進氣窗。接著,開始“篤篤“敲門。 幾秒鍾過去,房門緩緩地拉開一條縫,從裏麵露出一個腦袋來。
“幹什麼?”那人警惕地問。
楊玉珊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孩把皮球扔進您房裏去了。”楊玉珊滿臉笑吟吟的,沒有一絲異常緊張的表情。
“快走吧!”那人把小皮球扔出來,“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就在這開門、關門的一瞬間,楊玉珊搭眼看去,任應岐、吉鴻昌、安榮昌、許際雲(真名徐維烈,徐謙的侄子,馮玉祥的代表)、劉少南(李宗仁派來的代表),李紀才等人有的在打牌,有的圍在旁邊觀看。由於吉鴻昌靠近暖氣片感覺太熱,脫去了外套,隻穿一件白襯衫。楊玉珊看到這個人方臉,大下巴,嘴上留著胡子,滿腮都是青青的胡子茬,比其他人高出半個頭,顯得特別突出。認定這人就是吉鴻昌。楊玉珊記在心裏,叫孩子揀起皮球,然後,牽著她的小手走向樓梯。
楊玉珊走後不久,安榮昌正好內急,走出來去了廁所。
任應岐的確是與吉鴻昌見麵的,他們要一起會見胡漢民、李宗仁從廣東派來的代表劉少南,馮玉祥派來的代表許際雲。劉少南此次來津有兩個任務,一是與華北新國民黨黨部負責人以及一些下野的將領商討共同反蔣抗日事宜,華北黨部負責人劉人瑞、劉承烈已經與他見過麵了。另一個任務是遊說地方實力派軍人反蔣抗日,會見五十一軍軍長兼河北省主席於學忠,遊說他參加反蔣陣營和主張抗日。他們聚齊以後,以打麻將作掩護,開始商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