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心壓低聲音道:“好高明的手法,莊家很正常,光頭客人卻在掀盅前的瞬間以身體輕撞桌子,力道剛好讓一粒骰子翻動。看似簡單,極是玄妙,確是一般人要花極長時間苦練才能擁有一定造詣。”言下之意她例外,看看就會,還不比那人差。
“這已算很有規據的賭場了,也抓不著把柄,賭客們大多本就激動,稍有碰撞很正常,而且賭場不管,別的賭客就是心有不滿也無能為力。這一翻的點數另有一玄機,以現在的賭客人數,絕對有人中,關鍵處在於吃大賠小,還要能哄起氣氛。那個光頭賭客必是個極精計算的人。”狄衝霄如此熟悉此中門道,並非是賭中常客,全是從神隱卷庫中看來的,加上意念神係“拚搭神裔”撐門麵,等閑不會被賭道高人識破是個假貨。
說起來,杜威爾這一人物雖是完全的子虛烏有,但自出生到現在的經曆均毫無破綻,經得起任何人查證。神隱上下通力弄假,別說射國,就是光明宗也沒法在短時間內察清真偽。
經過此事,碧玉心四女不免意興索然,與運氣鬥是一回事,與人鬥又是一回事,沒樂趣可言,都是看人賭更有意思些。過得一會,四女連看的心情沒了,提議回去打麻將玩。狄衝霄沒意見,帶人回屋,剛到門邊,一行人橫插過來,擋住去路。
對方明擺著是要挑事,百花姐妹麵現不悅,手移向腰間九形短劍。
賭廳人多不是動手好地方,兼且對方目的不明,狄衝霄便攔到前方,對為首老頭道:“朋友,進來時沒聽人說起海龍賭場的規據?惹事會死人的。讓讓。”
藍袍老人拱拱手,道:“老夫叫莫敵,人稱神仙手,鎮船賭王就是老夫,想跟杜威爾小友賭一局。”
聽著假名字,狄衝霄哈哈一笑:“原來如此,隻是你這賭王的胃口也太小了吧,三萬一注也叫肥羊?還有,本人剛剛可沒賭假,按規據,莫賭王沒理由不準我出賭場。”
莫敵湊到狄衝霄身前低語:“都是賭道中人,若有可能,老夫也不想壞了規據,實是來頭太大,不得不下場。至於目的,老夫也不清楚,小夥子自己小心。”隨又高叫:“小友不妨再考慮考慮,五千萬賭你身邊的仆從傀儡,若不想賭,老夫也可以直接買下,任你開價,海龍賭場絕不欺客。”
狄衝霄心中恍然,該來的麻煩終於來了,必是賭客中有人認出了碧玉心,就是無法確定到底是真人還是真人雕琢的仆從一號,謹慎之下便支使莫敵前來試探。打量周遭,狄衝霄覺著就此鬧翻並不妥當,思索間忽地想起來時曾見過的某張賭場公告,心下有了主意,回道:“五千萬?莫老你真是愛開玩笑,雕琢玉心所需的主料隨便一樣就不是錢能換來的。說來小弟與宣家也隻是替人照顧她,目的是要讓她多與人交流,相信對賭會是個很不錯的選擇,船上舉辦的賭王大賽我與她一起參加,誰能贏得賭戰,盡管帶走她。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強買,隻不過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莫老你可有這個心理準備?”
莫敵垂頭思索,心中極是懊惱船主非要攪進混水塘的笨事,弄得怎麼做都有彌天大禍。然而此時已是騎虎難下,莫敵算清其中厲害後決定暫退一步,讓開路,拱手道:“二月五日賭王大賽,老夫恭候小友前來,領教一下什麼是用來專門救人的慈悲賭術。”
狄衝霄哈哈一笑,帶著碧玉心四女走出賭場。
莫敵揮退手下,轉身上了三樓,推門而入,來到一邊坐下。康島看看陰著臉的衛家輝,問道:“莫老,為什麼要放他們走?”
莫敵反問道:“衛船主,為什麼明知事涉宣家卻不事先說明?”
衛家輝揮手道:“那小子隻是半道混進宣家的假護衛,誌在逃命,對付他與宣家無關。莫老,給我一個理由。”
莫敵冷哼:“老夫不想海龍號有一天莫名沉沒,不想衛家、康家、莫家三族同日死絕,這就是理由。若兩位船主不滿意,盡管辭了老夫。請兩位想想,他一個小小賭棍,若沒有狄衝霄本人,甚至是神隱的默許,憑他與百花家的那點交情就敢大搖大擺地假充神隱總巡滿船晃悠?船主也說他誌在逃命了,若不是有著某種隱秘交換條件,為什麼要帶上一尊極為惹眼的仆從傀儡自找麻煩?若玉心真是普通貨色,相信某些人也不會見物起意。如今場裏滿是賭客,還能全滅口不成?”
“的確是我有欠考慮,莫老,現在該怎麼辦?”衛家輝心下一震,有所醒悟。
“賭事賭辦,一切按賭場規據,誰想要誰來賭。事後無論哪方找茬,都有轉寰的餘地。”莫敵說出心中盤算。
兩位船主均覺著這樣辦最好,叫來護衛,吩咐他們去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