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如此“教育”,麥列茨科夫更加謹小慎微了,這也是他作戰如此盡職盡責的原因。
11月15日,中央集團軍坦克重新向前推進的這一天,最高統帥部長官凱特爾給正在柳班的赫普納打來電話,列舉了元首對俄軍反攻的擔憂,考慮用第四坦克集團軍的部分兵力支援39軍。原來,三天前39軍施米特將軍調到南方,到陸軍人事部辦理手續時受到希特勒召見,他便向希特勒大肆渲染俄軍進攻的猛烈:T34坦克、火箭炮、302毫米攻防炮和源源不斷的西伯利亞士兵,鋪天蓋地向洪水一樣卷來,饑寒交迫的德軍正麵臨被俄軍吞沒的危險。盡管也有推卸責任的意味,卻促使希特勒下定決心,放棄久拖不決的瓦爾代攻勢,同意赫普納原來的意見,全力轉向北方。
凱特爾滿以為赫普納會興高采烈,但後者不僅不領情,反而與之大吵起來。他認為已經浪費了寶貴的十天時間了,如果現在發動進攻,隻有沿著最短的路線,趁俄國人尚未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插向斯維裏河,才有成功的希望。情急之下他說了句無比正確卻對自己很不利的話,他讓凱特爾轉告元首,德軍打勝仗的原因是前線指揮官有相機處置權,如果有誰對德軍軍官都不放心,那就意味著世界上沒有可以信任的軍隊。
其實,早有預見的赫普納在對瓦爾代高地南北相心進攻的幌子下,已經不動聲色地把41軍和大部分56軍人員及其裝備調到了盧加到丘多沃一帶,過去的幾天也並非向他說的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多日來,他的部隊重新編組,接受了森林荒原湖泊沼澤地形冬季作戰訓練,還秘密聘請芬蘭軍官擔當教官。他從芬軍手裏搞到了冬季防凍油,空軍飛行員剛剛摸索嚴冬條件下發動飛機“冷啟動”方法,也被他幸運地得到並在坦克中試用。他整日奔波在塔林、納爾瓦海港與前線的運輸線路上,不惜與北方集團軍的戰友們爭奪物資,從彈藥衣服燃料潤滑油雪橇到滑冰運動員的跑道冰鞋。18集團軍抱怨,前線的照明彈被他搜索一空。
11月14日清晨,蘇軍54集團軍對進逼沃爾霍夫的德軍第1軍發動突然襲擊,德軍據守在沃爾霍夫河南岸,伴隨著“斯大林管風琴”的呼嘯和302炮天崩地裂的巨響,十幾輛T34坦克鑽出冬霾,把德軍擠過沃爾霍夫河。戰至下午4點太陽落山時,1軍僅有的裝甲力量——四輛突擊炮和幾門反坦克炮都成為廢鐵,緊急關頭,赫普納派來的援軍:十輛坦克和幾十個步兵到了,盡管是精神上的,居然勉強守住了沿河陣地。沃爾霍夫更南的格拉熱沃沒有這麼走運,第二天蘇軍坦克穿城而過,德軍一個團的步兵抵擋不住,紛紛丟棄卡車和迫擊炮,向冰雪覆蓋的荒野四散而逃。
蘇軍在飛機掩護下向火山的岩漿一般從突破口滾滾而來,到第三天日終時進至1軍的出發地基裏希以北十公裏的地方。18日這天,蘇聯《真理報》發布了攻入基裏希的捷報,氣急敗壞的德國元首要找赫普納算賬但整整三天找不到人,一度懷疑後者是否潛逃了。直到希特勒看到20日的《真理報》,他的滿腹怒火與疑狐就煙消雲散了,這天的報紙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報道了這樣兩行字:“法西斯匪徒在大量坦克和飛機的支援下突然衝進沃爾霍夫,紅軍戰士誓死抵抗使敵人重大傷亡。”同一天他接到霍普納攻占新拉多加的捷報,蒼白的臉上顯出紅暈,又象往常一樣對著地圖大掃特掃起來,逢人便講,他與赫普納共同製訂的計劃正在實施當中。
剛愎自用的希特勒盡管能知人善任,還是經常低估自己的將領,對霍普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