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林海雪原(中上)(1 / 2)

突擊隊繞過梅赫巴紮,踏上了季赫文——洛傑伊諾耶波列公路。

卡爾梅克人等在路邊,待一個黑發矮小夥到跟前後恩賜給他一口酒喝:“感謝你小夥子,你怎麼知道44師政委名字的呢?”

“謝謝。”黑發小夥子美美喝了一口酒,卡爾梅克人一臉惋惜。“那天審訊俘虜無意中聽到的,說起來也怪,我原來在築壘部隊時,有一個新兵也叫蘇爾維洛,所以我記住了。”他還想繼續喝,卡爾梅克人一把奪回,衝著安德裏喊叫:

“我們周圍埋伏著那麼多蘇軍,萬一動手我們就全軍覆沒了。”

卡爾梅克人心有餘悸地朝蘇軍埋伏的地方望望,盡管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的桶不錯,就憑這個桶,我發現俄國人是很難對付的對手。”安德裏老在琢磨俄國人的單人掩體,答非所問。

安德裏身後的格魯勃斯按過話頭:

“是的,他們不像宣傳的那麼笨,黨衛軍有本小冊子竟然說,俄國人是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人,我看寫這本小冊子的人倒是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人。”

幾人輕聲笑了,安德裏笑得最真誠。

這話從格魯勃斯嘴裏出來,安德裏大感意外,不過把他當成知音還為時尚早,因為格魯勃斯接著說:

“當然,俄國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隊伍在雪地上沙沙走著,他們行進在一片荒原上,天是白蒙蒙的,地是白茫茫的,肚子裏是空蕩蕩的,大家臉上是灰溜溜的。如食物一樣單調的景色,連敵人都不容易碰到。仿佛世間隻剩下他們這幾個人,隊伍中的俄國人對此習以為常,而德國人感到不知所措,處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他們顯得非常渺小。

強奸犯還得忍受額外的疼痛。冰塊將他褲襠裏的一些毛拔下來,令他格外難受。卡爾梅克人也無精打采,脾氣暴躁,這是他“胃缺酒”的典型症狀。韃靼人數次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來的不是煙草,隻是一把碎紙屑。格魯勃斯三番五次把手搭在米沙肩膀上,被人家三番五次地甩開。隻有沃羅涅日做著與大學生身份相符的事:一路上捧著一本厚書看著。當意識到他成為大家的焦點時,他合上書,好象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笑了笑,解釋說這是本美國小說,名叫《飄》,反映南北戰爭的。是從一輛破坦克上找出來的。

“這是美國女作家瑪格裏特?米切爾寫的,拍成電影後叫《亂世佳人》。”

“嗯,第二個名字好。什麼飄不飄的。”卡爾梅克人事事都要評價一下,以顯示他知識淵博。

強奸犯忘記了疼痛:“女作家,這個女作家漂亮嗎?”

安德裏有點驚奇:“德軍坦克手也看這個。”

大學生給他們講述道:“這書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反映南北戰爭時期,主人公斯佳麗身上表現出來的叛逆精神和自強不息的精神……”

“一本南邊與北邊打仗的書有什麼好看的,美國人還能打仗?美國兵和意大利兵倒有一比。” 格魯勃斯對說書興味索然,又貼到米沙身邊。不勝其煩的米沙決定給大家講個笑話。

中國的綢緞剛傳到俄羅斯時價格很高,穿綢衣綢褲的一定是貴婦人,伊萬的妻子節衣縮食半年,終於如願以償,做了條大紅綢褲子。有一天,她想穿上這條綢褲子到街上炫耀。剛剛出門遇上一陣風,街上塵土飛揚,她犯愁了:不上街吧,實在不甘心;上街吧,好不容易得來的綢褲子要被弄髒。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在綢褲子上麵套上條短點的舊褲子,揮筆在紙上寫了“各位請注意,舊褲子下麵是真正的綢褲子”,然後將紙條粘在後腰上出門了,走在大街小巷中,那些女士、小姐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我的上帝,伊萬的妻子穿上綢褲子了。”

正陶醉間,又一陣風刮來,把身後的紙條吹跑了,她趕緊去追,終於追上了,也沒仔細看,揀起重新貼在後腰上。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繼續招搖過市。待回到家,轉過身對著鏡子一看傻眼了:匆忙間她誤將商店門口的布告貼在腰上了,隻見上麵寫著:“今日盤點,停止營業一天”。

離皮亞赫塔鎮似乎不遠了,無邊無際的荒原終於出現了黑乎乎的森林輪廓,偶爾出現飛鳥走獸,大家的情緒不再那麼消沉,特別是在韃靼人打了個野兔之後。

隻有卡爾梅克人除外,他已經兩天兩夜沒碰到酒精了,他的話語越來越少,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喝了兔子湯還是悶悶不樂。

看到主帥消沉,安德裏隻得凡事多操心。他派出幾人到森林偵察,其他人互相整理行囊,檢查武器彈藥,塗抹防冬油脂,更換傷員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