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帶著第一組出發了。到了森林邊緣時碰到幾個蘇軍,越往前走碰到的人越多,他們拐上土路,經過一幫修路的工兵時被人家叫住了。為首的一個不高興地盯著米沙:“我喊你半天了少尉,你們這是從那來,到那去?”
“你有事嗎?需要幫忙盡管開口,不過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我們還有任務。”米沙不想糾纏。
為首的那位一邊指揮士兵抱來樹枝之類的填滿路上的彈坑,一麵盯著他說道:“你聽說過嗎,有一些德國鬼子裝扮成我軍滲入後方。前幾天163師吊死了好幾個這樣的人。”
米沙“噢”了聲,盡管心裏掀起了波瀾但臉上靜如止水。忽然他驀然從對方身上發現了一星半點的特征,他對後麵的大學生使了個眼色,好像是自言自語:“哎,不知道卡薩列夫中校現在什麼地方。”
卡薩列夫中校是格魯烏有名的教官。米沙推斷對方有點格魯烏的氣質。如果對方正如他推斷的那樣,他定然會聽過那個烏克蘭老偵察員的大名。
果然,那位抬眼看了他一眼,對後麵站著的一位便衣竊竊私語,米沙聽到有格魯烏三個字。
他們說話間,便衣朝米沙這邊望了好幾眼,然後查驗了證件後放行了,還托付米沙,假如以後有幸見到卡薩列夫中校代他問好。米沙滿口答應心裏暗自好笑,因為他並沒有告訴米沙自己的名字。
越過公路不遠處是一條冰河,米沙再次查驗地圖,發現那是一條自北向南,然後又從南到北,最後拐入拉多加湖的卡普沙河。皮亞赫塔就在公路與河流之間。那裏有酒有肉,有軍人接待站,有舒適的床,但米沙不敢冒險,像往常一樣,他們紮入密林深處,在狂風怒號中渡過後半夜。
米沙最後檢查了一遍行動細節。八點三十分,十五人走出棲身的森林,邁上坑坑窪窪的土路,向五公裏外的俄軍關押所前進。
坑坑窪窪的土路上車輛絡繹不絕,使得土路更加變得坑坑窪窪。由於害怕飛機,車輛不敢開大燈,好在車速不高,後麵的車隻管跟著前麵車的尾燈走就行了。一隊又一隊的紅軍官兵與米沙們一樣徒步行軍。
關押所設在離開公路二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些圓木房子。有兩架用木頭架起的崗樓,天知道他們怎麼把沙袋弄上去的,沙袋後麵是重機槍。整個關押營地用鐵絲網圍著,豁口的地方顯然就是大門了。
米沙犯難了,狠狠咒罵下這道命令的人。鐵絲網大門處大約有一個班的人防守,裏麵沿著鐵絲網晃動著幾個身影,在如此戒備森嚴的地方救人談何容易,更何況大路上人來人往。
米沙讓大家坐在路邊休息,他們已經吃過早飯了,為了掩人耳目,拿出一塊黑麵包隻作出啃嚼狀而不敢真吃,那可是今天一天的口糧嗬。
米沙一籌未展之時,卡爾梅克人出現了,站在樹邊向他招手,解著褲子扣走向樹後,看起來他像要去小便。米沙左右環顧了一眼跟過去。那裏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前麵好象有簇灌木叢。卡爾梅克人全無便意地站在那裏看著樹後,米沙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一個已經死了的蘇軍靠在樹幹上,褲帶解開著,一把芬蘭刀紮在胸口,血還在流。
顯然,全無便意的人把有便意的人收拾了。
“他識破了我們。這個人頭豬腦的東西向別人要手紙。這沒什麼,可他是用德語喊的。我反複說過在敵後不要說他媽的德語。”說著他朝一團黑呼呼的東西踢了一腳,對方哎喲一聲,米沙聽得清清楚楚,真是用“他媽的”德語呻吟的,惹得卡爾梅克人又給了幾腳。
人頭豬腦的是強奸犯。
強奸犯就在他的腳邊,米沙竟然沒有發現。他推斷下一步這個為一泡尿送命的戰友們就會尋找他。果然,伴隨著惡語相加,大路上一把手電筒向這邊照過來,隨即又一聲惡罵,是對拿手電筒的人罵的:“照手電筒不要超過三秒鍾,你豬耳朵呀?”
卡爾梅克人猛然醒悟:“跑呀,米沙,快去叫你的人。人渣,還蹲啊,我恨不得一腳……”
那簇灌木叢忽然分成了十來個黑影。卡爾梅克人跑出幾步發覺不對,對一個黑影喊叫:“韃靼,快讓你的人把那個死鬼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