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工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繼續問這支部隊的情況,對方吱唔著不願意詳談。他不再多問,領著司機從其它車上拆下化油器安上,一試,汽車發動了,歡呼雀躍的司機抱住修理工親了起來。卡爾梅克人聽到引擎聲走過來。
修理工一本正經地說:
“這下你可以任命他為突擊隊摩托化排排長了,指揮官先生”。
“不要叫我指揮官先生。叫我少校。”
米沙從木屋裏搜索出足夠整個突擊隊吃上兩天的土豆和黑麵包。他很樂意與冉妮亞在小廚房裏準備食品——煮土豆。禿頂軍官興奮地抱著一部電話。衛生員發現了一些奎寧、酒精和繃帶。一些昨天的戰俘們找到了武器彈藥,包括一挺捷格加廖夫DP-28輕機槍。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收獲。
卡爾梅克人與安德裏低聲私語了一陣,便集合起隊伍,他讓修理工排長把坦克開上一處小高地,他神氣活現地站在坦克頂上,俯視著不斷擴大的隊伍開始訓話:
“大家注意,都往前聚攏,別急格魯勃斯,等我講完話再破壞房子也不遲。強奸犯,不許喧嘩……”
冉妮亞提醒他:“你答應過不再叫這個難聽的名字。”
卡爾梅克人故意問道:
“對,應當叫什麼名字,我記不起來了。”
“鮑斯特,叫鮑斯特。”
大家哄笑。不僅僅德國人在笑,有些精通德語的俄國人也在哄笑,最後,大家笑成一片。
冉妮亞莫明其妙地左顧右盼。當她知道,德語中鮑斯特(Brust)指女人胸前的東西時也忍俊不禁笑了,繼而一本正經地爭辯說,俄語中可是為光榮而鬥爭的意思。
與強奸犯不同,她的德語充滿學院腔調,學院裏看來沒教那些敏感詞。
“這麼說來,我起了個多好的名字呀,我簡直太偉大了。”
卡爾梅克人止住笑,嚴肅地說:
“突擊隊員們,我們已經深入敵後五十多俄裏了。種種跡象表明,斯大林的部隊正在拚命衝向拉多加湖東岸,也許此時已經衝到了運河,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正加緊修鐵路
從現在起,我們準備投入戰鬥,狠狠地踢他們的屁股,破壞公路、橋梁、倉庫、房屋,搗毀他們的指揮所,通訊中心。
我要求你們狠狠地打擊敵人,同時要求你們絕對服從我的命令。令出即行。如有違犯,不管他是俄國人、烏克蘭人還是波羅的海人,也不管他是德國戰俘還是服刑人員,我都要執行軍紀。願上帝保佑我們大家。”
卡爾梅克人右手伸向前方,擺出歌劇中古代英雄出征時的姿勢:
“現在我命令:隊伍出發。”
話音剛落,坦克顛簸著往前衝出。卡爾梅克人伸出的右手來不及收回,身子失去了平衡,象掉進水裏一樣在空中亂抓,身子前仰後合了好一陣子。
卡爾梅克人坐在BA-9輕火力偵察車駕駛室裏,旁邊仍舊是冉妮亞,隻是不再用手槍頂著她的腰了。冉妮亞上車後,卡爾梅克人看見可憐巴巴望著他的強奸犯,便讓他上車到炮塔裏操縱12.7毫米重機槍。
西邊的炮聲仍在轟鳴。零零星星的雪也停了。隊伍行進在修理站到林間公路的岔道上,沒有潛望鏡的坦克在前麵開道,擔當指揮車的裝甲車後麵跟進,緊跟著是浩浩蕩蕩的步兵——路很窄小,隻能勉強通過一輛汽車,因而隊伍拖得足有三百米,使卡爾梅克人產生了指揮千軍萬馬的幻覺。
迎麵過來一輛三輪摩托車,在坦克麵前嘎吱停下來,坐在摩托車跨鬥裏的蘇軍少尉跳下車,對著安德裏大喊大叫。
冉妮亞低聲說,這位就是原先駐守在修理廠的警衛排長,他認出了那輛坦克,可能起疑心了。
果然,少尉驚慌地正要掏槍,坦克冒著兩股黑煙向前猛衝,一陣令人發毛的吱吱嘎嘎聲後,騰起一股火焰,摩托車爆炸了,坦克履帶上也沾上了火,摩托車連同乘員變成燃燒著的薄片。
稍加耽誤後,坦克駛上了昨天的那條林間土路。不斷有車輛和行軍縱隊走過,也有一些運送傷員的汽車從對麵過來。中途還遇到了德軍空襲,兩名戰俘死在自已人手裏。
這樣走了大約十幾公裏,不斷與蘇軍部隊相遇,有時還並肩走著,所幸相安無事,但卡爾梅克人越來越擔心,黑夜前偵察兵總算發現了一處理想的隱匿之地——離公路幾裏外有個因寒冷停產的砂場,周圍到處是巨大的砂坑。
他們把坦克開進樹林偽裝好,將裝甲車開進路邊大坑裏,卸掉方向盤,偽裝成出故障丟棄的樣子。
然而有人是閑不住的。禿頂軍官早就注意到,離砂場不遠的小山坡上有一排電線杆,但通往那裏的是一座陡峻的連雪都滑落下來的山崖,所幸的是一些生命力頑強的灌木遍布在石縫裏。他挑選幾個人在黑暗裏摸索了大半夜,到午夜時抵達位置。喘息未定便爬上電杆,把電話線從上麵引下來接到電話機上,爬在地上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