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梅克人聽到公路上沉悶的聲音，雪亮的燈光劃過夜空。他帶著安德裏爬到路邊，看著一輛接一輛的坦克經過。他從末見過這種坦克。安德裏見之大吃一驚：“這是美國M3輕型坦克”他肯定地說。
半年前他從一份情報中得知這種坦克，1940年6月，美軍在采用裝甲板鉚接結構的M2A4輕型坦克的基礎上，采取增加裝甲厚度，行動部分安裝誘導輪，改進防空武器等措施，改進設計了M3輕型坦克。
該坦克車體前裝甲板和側裝甲板是垂直的。主要武器為1門37毫米火炮，輔助武器為5挺7.62毫米機槍：1挺安裝在火炮右側，1挺安裝在車體前部右側，2挺安裝在車體兩側機槍座內，1挺安裝在炮塔頂部。炮塔頂部有1個小指揮塔。
這種坦克一年前定型，1941年4月第一批坦克駛離生產線，沒想到這麼快就運到了蘇聯。
看樣子，隨著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傾其所有支援蘇聯，德國與美國事實上已處於戰爭，隻是目前沒有宣戰而已。
宣戰隻是個形式。1939年9月3日，英法對德宣戰，但德國從末對英法宣戰。
坦克、自行火炮、道奇十輪卡車一直到午夜還沒有走完。車隊中還出現幾部道奇中吉普車，上麵坐著幾個校官，最大的也不過是個上校。此景讓安德裏感慨不已：蘇軍師長已坐上了美國吉普車，號稱工業強國、風頭出盡的德軍步兵師長還在騎馬。
從坦克上扔下來一隻空瓶子，安德裏嗅出這是美國可口可樂的瓶子， 越發感慨萬端。
他們起身回營。在洞口聽到一陣陣嚎叫，衛生兵在昏暗的手電筒下，包紮一名德國兵被樹枝紮瞎的眼睛。
這是禿頂派來的傳令兵，他一遍遍哭叫：我成了瞎子了，我成了瞎子了。
傳令兵臉上和身上血肉模糊，衣服變成了一縷縷布條，膝蓋和手掌上的肉被磨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安德裏仔細看了看，發現一隻眼睛隻剩下空洞洞的眼眶，另一隻眼睛隻是被血糊住了視線。
負責幫忙的冉妮亞綣縮在帳房角落裏，雙手悟著眼睛，肩膀在不停地顫動。
聽說能保住一隻眼睛，傳令兵安靜下來了。
半夜時分，潛伏哨發現不知什麼動物從山坡上爬下來，滿以為這下可以撈到獵物，到跟前一看嚇得驚叫起來。來人臉上流淌著血，手和膝蓋血肉模糊，大衣成了布條。像活生生的魔鬼。他失足滾下陡峭的山坡，在荊棘中爬了幾個小時，耳邊陣陣風聲，眼前一片漆黑，偶爾傳來狼灌的吼叫。絕望與恐懼象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到了最後，每爬一步，全身針紮一樣，又像千萬個螞蟥附在全身吸他的血。
衣袖襤褸，臉上被樹枝劃出一道道血痕的傳令兵告訴他，從午夜起他們輪流在電話旁守候，意外地發現這是蘇軍第七集團軍與大本營的直通線路，禿頂要求卡爾梅克人親自前往。
卡爾梅克人大喜，急忙帶著那幾個親信——米沙、格魯勃斯、韃靼人隨之前往。象猴子一樣爬了二個小時，摔了數不清的跟頭後，看到禿頂的背影。
“簡直無法想象，昨夜你們怎麼穿過這……”。
禿頂急忙向他擺擺手，全神貫注地聽著。好大一會兒後才把電話聽筒給他。接電話時卡爾梅克人看到的是一張血淋淋的臉。
這就是德國人的堅忍不拔。
電話裏傳來一陣嗡嗡的電流聲後，好象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聲音：
“500百帕、300百帕，氣壓……鋒麵……冷氣團……”
聽了一會兒，他失望地說：
“你改行當天氣預報主持人了？差點丟了半條命，你叫我聽這個？”
禿頂趕緊捂住話筒，告訴他這是蘇維埃國家氣象台向前方發布氣象資料，要耐心等待對方通話。
“他們每過兩個小時就向前方發布氣象信息，足以證明前方處在非常重要的地位。噢，剛才他們已經通過話了，最高統帥部詢問，調給他們的坦克軍處在什麼位置？”
“軍？”卡爾梅克人懷疑禿頂神誌是否清楚，準備去摸他的額頭，看到那裏布滿的血痕他忍住了。
“我沒發燒。”禿頂有點不快地嚷道，“很顯然，他們恢複了軍一級單位。”
守在電話邊的士兵捅了捅他，指了指話筒，禿頂和卡爾梅克人幾乎同時搶過話筒，兩人對視了一眼，禿頂把話筒推到他手裏。
話筒裏傳來一陣清晰、一陣模糊的聲音：
“……是的，斯大林同誌。我們已接近波塔尼諾與帕沙並控製了鐵路，離拉多加湖隻有十俄裏了。大本營調來的獨立坦克軍今天抵達拉季洛沃、恰索文斯科耶，他們是分三路從不同的方向調來的。可這些帝國主義的坦克沒有我們的好，我需要更多的KV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