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嚴厲的聲音:
“別跟我討價還價梅列茨可夫,日丹諾夫說列寧格勒已到了最後關頭。你自已板著指頭算算你有多少個師、不,你現在手頭上已經有七個軍了。你的部隊應該叫作第七方麵軍了。”
“斯大林同誌……”
“我已經命令弗拉索夫的39集團軍同時進攻齊赫文,然後與54集團軍會合,包圍和殲滅膽敢占據拉多加湖東岸的法西斯匪徒。”
“您說的對斯大林同誌,從十一月中旬到現在,我們已發動了五次大規模反攻,我們與五個軍的德國人正在殊死搏鬥,而且德軍26軍已經北調,這是我們安插在由祖國的叛徒、一個卡爾梅克人指揮的小分隊內的特工提供給我的……”
卡爾梅克人大驚失色,話筒掉在地上。禿頂撿拾起繼續監聽了一小會,把話筒扔給士兵,對突然間多雲轉陰的臉說:
“他們明天發動最後的總攻。”
“叛徒,我們隊伍裏有該死的叛徒。” 格魯勃斯破口大罵起來,眼光在大家身上打轉,經過米沙時特意多停留了一會,米沙不幹了,跳蚤一樣從地上蹦起來,指頭差點戳到他的眼睛上。
“我警告你,別用懷疑的眼光盯著我。”
格魯勃斯沒想到一向溫順的米沙會對他大吼大叫,他揮動著拳頭想嚇唬嚇唬他,不料米沙迅速抓住他的手臂一個大背,把他甩到幾米遠的雪地裏,差點滾下山崖。格魯勃斯掙紮著爬起來,雙拳舉在胸前,在離米沙幾步遠的地方左挪右跳,就是不敢衝上前。
卡爾梅克人煩躁地來回踱步,突然停住腳問禿頂有沒有什麼辦法在幾個小時後切斷電話線,他耽心過早剪斷電話線會暴露他們的行蹤。禿頂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格魯勃斯沒趣地放下拳頭,為消除尷尬搶先解釋道:
“很顯然,因為沒有定時炸彈。”
米沙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你們德國人就是死心眼。”
“你——”格魯勃斯又習慣性地舉起拳頭,又很快放下了。他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地把這句話翻譯給了禿頂,禿頂一臉慍色。
卡爾梅克人向格魯勃斯投去輕蔑的一瞥,有意用德語輕聲道:
“從何時起你學會挑撥離間了,米沙剛才說過‘德國人笨得象豬’這樣的話嗎?”
格魯勃斯臉紅一陣白一陣,喉結動彈著但說不出話來。禿頂瞪了他一眼。
在大家的幫助下,米沙小心地在電線上橫向放了幾根樹枝,以不壓斷電話線為限。格魯勃斯明白過來,雪下在樹枝上就把電線壓斷了。太聰明了,我們都沒想到這麼個簡單實用的辦法。說俄國人是劣等民族的人肯定腦子有問題,不過他是屬鴨子的,嘴上不服輸:
“如果不下雪你怎麼辦?”
米沙沒搭理他。顯得心情不佳。倒是禿頂解釋道:
“你沒聽過‘樹大招風’嗎?”
回營的路上大家顯得心事重重,大家都在想同一個殘酷的問題——誰是內奸?
卡爾梅克人回到營地,大家綣縮著坐在各自的背包上等待。他默默無言地一屁股坐在軍用毛毯上,跟誰也不說話,就連安德裏也不理不睬。
隨著時間的靜靜流逝,一些突擊隊員們越來越不安起來,安德裏早已得知他如此消沉的原因,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必須盡早離開此地,他三番五次地提出建議,卡爾梅克人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任憑他發火、哀求,甚至威脅他接替指揮時,他也隻是轉了轉身體。
夜幕降臨了,安德裏除了增加明崗暗哨外,什麼事也不能幹。有個過分殷勤的高加索人不斷問他怎麼辦,他火了,再一次走近卡爾梅克人的小帳篷,他下定決心,必須改變這種無所作為的局麵,實在不行他準備使出最後一著:分兵。
他滿有把握地認為,至少這些德國士兵和解放的戰俘會跟他走的。
卡爾梅克人正貪婪地啃黑麵包圈。對安德裏激動的聲音仍然充耳不聞。
“那麼,我將帶著我的人去完成任務。”
安德裏說完這句後轉身出來了。他期待著身後傳來喊叫聲,但直到他走出很遠,仍沒有聽到卡爾梅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