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長串閃閃發光，估計是一支車隊。他略一猶豫，下意識地拉動右操縱杆，坦克搖晃著衝進一片小樺林，接二連三地撞倒小樹，最後搖擺著撞在一顆大樹上，嗚咽了一下熄火了。
車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感覺到身心交瘁，靜靜地躺了一會，傳來一陣異響。他想起車內的同伴，打開車內應急燈一看，頓時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在狹窄的炮塔裏，女的陶醉地撅著屁股，男的享受地閉著眼睛，雙手爬在坦克炮炮尾上，臀部作劇烈的前後運動。
冉妮亞發現修理工怒目而視，趕緊身子往前一挺，提上褲子站直了身子，因過於緊張，哎喲一聲，她的胳膊狠狠地碰到炮閂上。鮑斯特呆呆地站著，象東方的泥塑木雕一樣。
“你倆真不要臉。”修理工氣得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們怎麼辦，排長？”泥塑人的嘴角動了動，一副死驢不怕狼扯的架勢。
“在提上你的褲子之前，你無權過問這個問題。”修理工真想掄起巴掌，放在不知羞恥家夥的臉上。要不是炮塔過於狹窄，他肯定付諸實施了。
修理工拿起小酒瓶咂了一口，以澆滅心中的怒火，同時澆滅升騰起的欲念。
木雕嘴裏喃喃道：
“求你想想辦法吧，我不想死。”
修理工看他的猥瑣樣子，一股無名怒火再次直衝腦門，厲聲喝道：
“夠了，哪裏有帝國軍人的樣子？你給我馬上振作起精神來，不然我把你扔到外麵去。”
“說，你是不是帝國軍人？”
“是。”
“大聲回答。”
“是！”
“你要記住這一點，牢牢記住。”修理工仍不依不饒。
冉妮亞也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起她的情人，
“不過鮑斯特，你畢竟是男子漢，你太懦弱了。這是戰場，不是情場。就在今天晚上，你的那些戰友都陣亡了，而你活著。就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鮑斯特猛地抬起頭，坐直了身子，使勁點點頭，腦袋碰到鐵管子上。
修理工讚賞地盯了眼冉妮亞，發自內心地感慨：
“在我們黨衛軍裏，像你這樣的人沒有安身之地的，即使是新兵也會很快成熟起來。我隻是沒想到有那麼些俄國人在幫助我們，他們同樣具有一往無前的戰鬥精神。看來，東方的劣等種族中也有一些優秀分子存在。”
“什麼劣等種族，狗屁不通。”鮑斯特出人意料地衝動起來。
修理工朝他瞪了一眼，拍了拍冉妮亞的臉，坐回到駕駛室，掏出手槍對準自已的頭。冉妮亞和鮑斯特同時驚叫起來，他取出空空如也的彈匣向他們晃悠了一下，莊嚴地說：“決不當俘虜。”
修理工喝幹了最後一滴酒，把小瓶子一甩，玩世不恭地喊了聲“為了斯大林，前進！” 鮑斯特大笑，也許這是多日來第一次開心大笑。
坦克不敢走大路，就在這片小樺林裏繞行。經過一座木屋時遭到老護林員的埋怨：
“這是集體農莊的苗圃，你這是在破壞國家財產。”
坦克繼續在破壞國家財產，直到爬上另一條簡易土路。鮑斯特半個身子探出炮塔，不時向對麵駛來的運輸隊招手致意。誰也不會懷疑這輛潛望鏡被砸遍的破坦克，有人好心地提供戰地修理場的位置。經過一駕拉著油桶的馬車時，為了盡快完成任務，馬車夫滾來一桶柴油，令他們忍俊不禁。
前麵遇到攔阻，修理工緊張起來：一個袖子上有五星的人小跑步過來，要修理工幫助拉炮。
一門ML-20型152毫米炮，連同拖炮的拖拉機歪斜在路堤下麵。有人把鋼絲繩拴在坦克上，修理工按照政委的指使開動坦克，很輕鬆地把它們拖上來了。
袖子上有紅星的政工人員向雙手抱頭蹲在路邊的一個人走去：
“啊，怎麼處置你呢，開拖拉機的時候竟然睡著了，讓我們113師出醜，那麼好吧，讓你睡吧。”
抬手一槍，那個人一聲不吭地滾下了路堤。
政工微笑著走到坦克旁，猛地把槍對準修理工：
“對你說謝謝之前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老實告訴我，這輛坦克是從那弄來的？”
修理工怔忡住了，冉妮亞和鮑斯特驚呆了。
上來幾個士兵，把他們三個拖出坦克。
恩將仇報的政工把手槍插回槍套，命令手下把三個人推到路堤下，背靠著路，他走到修理工麵前，撩開外衣，露出俄國大衣下的皮夾克，皮笑肉不笑地說：
“噢，黨衛軍喜歡穿的皮夾克，當然我們政工幹部也喜歡。不過你的膽量與本事不相配，連俄語都聽不懂就想冒充俄國人，老實說你的坦克技術不錯，哎……”他裝作惋惜地搖搖頭，轉向鮑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