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蘇軍調來了T34坦克。修理工把全排人分成幾組,攜帶火箭筒的人和狙擊手為火力組,命令布雷組用著名的3-3陣型埋好反坦克地雷,即地雷按照一個正三角一個反三角的方法布置好,把反步兵雷埋設在反坦克地雷的後麵。還有一組負責引誘蘇軍坦克。
蘇軍坦克緩慢的進入埋伏圈,轟!兩輛蘇軍坦克中了地雷的埋伏!同一時間隱藏在最後麵的德軍Mg34機槍發出可怕的撕裂油布的聲音,把蘇軍士兵撂倒。
被擊毀的坦克阻礙了後麵的蘇軍坦克,德軍的反坦克火箭筒手在一個地方擊毀了一輛蘇軍坦克後迅速轉移,要擊毀第二輛時炮手被子彈擊中陣亡,旁邊的士兵毫不猶豫的接替了他,又是一輛蘇軍坦克,7輛蘇軍坦克十分鍾內被擊毀。
也許是樂極生悲吧。又一大批蘇軍撲過來。修理工爬進一輛戰場上丟棄的蘇聯坦克,試圖用坦克裏的機槍對付蜂擁而來的蘇軍,被裏麵蘇醒過來的一個士兵打昏……醒來時,他已經躺在蘇軍的簡易醫院。
聽完修理工的講述,健談的細高個接著告訴他這一地區的戰事:當他所在的第18摩托化步兵師損失大半,再也支持不住時,一軍第11師的增援部隊到了。
赫普納的第四坦克集團軍大舉北上,向斯維裏河強攻後,擔任右翼和東南翼掩護的他們堅決而緩慢地將蘇軍往回頂,38軍收複小維舍拉,往東前出到韋列比耶、涅博爾奇一線,摩托化39軍越過齊赫文,向東在皮卡廖沃以東與蘇軍激戰,往北占領了加尼科沃。
“加尼科沃是交通要道,我軍占領後,蘇軍很快在這個地方以北修建了便道,把梅赫巴紮與舒戈澤羅連接起來。但在前天,我們的工兵切斷了那條便道,你們剛才看見了,他們又在更北的地方修路。這些俄國人,簡直是頑強的螞蟻。”
修理工想起被大錘砸斷的手。他同意細高個詞不達意的比喻,而他想到的更多:俄國人——螞蟻,蜜蜂——俄國人。俄國人——蟑螂。
黨衛軍習慣於把俄國人比成昆蟲。前麵是一片泥炭地,一些地方煙霧繚繞,空氣中散發著煤炭燃燒的味道。他們將越過這裏,繞到昆蟲們的防線後麵,然後伺機穿越戰線,回到自己人身邊。
拖拉機和大炮被丟棄了,他們走進泥炭地,細高個的一部分手下迅速換上了德軍製服,這些製服無一例外沾著血漬,還有彈孔和破洞。看得出他們準備自編自導一出苦肉計,以便蒙混過關。唯一犯愁的是無法給冉妮亞安排角色,因為火線上不可能有德國女兵,而蘇軍交換俘虜時,形影不離地帶著個蘇聯女兵也顯得太招搖,細高個決定采取最簡單也是唯一正確的辦法:讓她留下來。
“不行!”修理工的低音、鮑斯特的高音,還有冉妮亞的女聲在第一時間內異口同聲地提出異議。
細高個顯然在意料之中,扔下他們,領導自己的隊伍爬上鬆軟的泥坑。鮑斯特跟屁蟲一樣跟上去,一會在他的左邊,一會又轉到右邊,央求了一會兒,憤懣地回來了。
三人站成了一個三角,修理工煩躁地望著他們的走遠的背影。
冉妮亞眼巴巴地看著他倆,半晌,無可奈何地說:“真對不起,你倆為我受到牽連。要不你們跟他們回去。”
修理工看到她臉上掛著淚珠。鮑斯特憐惜地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冉妮亞閉上雙眼,兩人久久親吻,幾分鍾後冉妮亞猛然推開了他, “鮑斯特,快走吧,他們已經走遠了。不要忘記我。”
天是灰蒙蒙的,幾屢慘淡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照射下來,幾隻烏鴉恿懶的叫著,這景象倒是很像現在的場麵。
她毅然決然地往回走出幾步,緩緩轉身,擦拭著洶湧而出的眼淚,揮手告別:
“鮑斯特,一定像個男人。再見,鮑斯特!再見,黨衛軍大哥。”
鮑斯特目瞪口呆地站著,喃喃道:“走了,她走了,真走了。”
“啊!我要在這兒永久安息了,我這厭倦人世的凡軀將擺脫惡運的束縛。眼睛,看最後一眼吧!手臂,作最後一次擁抱吧!嘴唇,啊!呼吸之路,請用一個適合的吻,跟網羅一切的死亡之神訂立那永久的契約吧!”
兩人詫異地轉過身體,看到細高個一臉肅穆地念叨羅密歐與朱利葉的台詞。
細高個的詩人激情隻維持了一分鍾。他不忍心丟下固執的戰友,返回來最後盡一次力。
“趕快走啊,不然來不及了,我們還得穿越那片泥炭地呢。”他又一次催促道,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修理工移動了腳步。拉了一把呆若木雞的鮑斯特。他猛地抓住修理工的手,急促地問道。“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修理工盯著這個可憐蟲,確定他已經六神無主了,安慰道:“你記著她的話,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這也許是她留給你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