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荊棘密布(上)(2 / 2)

第二天,韃靼把僅剩的幾顆手榴彈連同一些炸藥綁在兩顆黑刺樹上,然後等待時機。下午,幾架飛機在附近飛過,他引爆了手榴彈。合力把炸斷的樹向上推開,騰出了一塊近十平米的內室。

“別人還以為從飛機上不小心掉下來了顆炸彈。”安德裏稱讚道。

卡爾梅克人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俄羅斯護理守著他,給他掐人中,掐耳垂,在頭上按摩。

不知是俄羅斯護理治的還是韃靼的爆炸聲鬧的,卡爾梅克人睜開了眼睛,他睜眼時是旁若無人的,直接跳越了他們看著頂上被炸斷樹幹黑刺樹,好像從沒見過這種灌木一樣的好奇。然後不帶感情地看了眼以他為圓心、圍成一圈的人渣們,然後又去看黑刺樹樹幹,仿佛在對焦。

他疲憊地躺在韃靼的臂彎裏,閉上了眼睛,眼角一滴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似乎一位做錯事感到內疚的孩子。又過了一會兒,他再度醒來,從韃靼的的臂彎裏裏坐起了身,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擁有黑熊般體力的強悍男人。

護理小心翼翼地問他那個位置受到打擊,他手放在後腦勺上想了想,說是後腦勺和脖子的交界處受到了槍托一擊。護理長出了一口氣說:“沒事,打暈了,不會是腦溢血。”

“是嗎?”黑熊顯得很高興,似乎打算起身抱一下護理,一陣眩暈讓他重新坐下。“往那坐呀你,你坐我身上,當我是格魯勃斯啊。”韃靼跳了起來。馬上那邊有人喊叫:“小眼睛鄉巴佬我那時候招惹你了?”

經過兩天沉悶與萎靡,氣氛馬上活躍起來,靈魂重新回到以他命名的小分隊身上,大家又得忍受落拓不羈與嬉笑怒罵了。安德裏首當其衝。起先卡爾梅克人誇獎說:

“不愧為卡爾梅克突擊隊的副隊長,這房間整得不錯。”

當聽說這是韃靼的功勞時,他馬上改口:“我就知道不是你幹的,要不上次就這樣整了。”

有人取笑:“你轉得太快了,畢竟人家是副隊長。”“人渣部隊的副隊長。”卡爾梅克人好像專門等著這一句。

格魯勃斯替安德裏說了一句公道話:“你暈倒了,到處都是俄國人,是他帶領我們躲藏到這來的。當時有人還不願意呢?”

“誰不願意?隊長不在副隊長全權負責,這本來是軍紀。”卡爾梅克人可能猜出是誰了,什麼都沒有說。

大家眼光一齊瞄向安德裏,盯得人家有點難為情。卡爾梅克人點了點頭,掃視了大家一遍,最後落在韃靼身上:“談談。”

“談什麼?”韃靼望著又變得有氣無力的他,生怕聽錯了。

“談一下你的豐功偉績呀,或是奇恥大辱,或者一得之功。”

“什麼一得之功,發現睡了兩天,你新鮮詞越來越多了,是不是你小學老師托夢給你了?”韃靼環視左右,大家想笑而沒有笑。傳來米沙怠惰的聲音:“一得之功就是隻有屁大的一點功勞,比如說你用手榴彈炸樹,這就是一得之功。”

“說正事。”卡爾梅克人把手中玩弄的小木棍投向米沙,低頭靜聽著。韃靼裝作傷心地說:“說什麼呢?我們不過是攻擊了39集團軍步兵第357師的師部,打死了一個上校、二個中校和三個少校,沒錯,就這個數字。我們發現了一份文件。”

他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份材料遞給卡爾梅克人,然後轉過身,雙肩劇烈抖動著,以為他在傷心,實際是笑得死去活來。

卡爾梅克人狐疑地看著韃靼的背影,喝了一口水看起來,剛看了個開頭便“撲嗤”一聲,水全噴射在對麵的禿頭上。在這份上報給39集團軍司令波格丹諾夫中將的文件中,有這樣一段精彩文字:

“……這個由祖國的叛徒、民族的敗類、人民的敵人和社會渣滓組成的所謂的卡爾梅克突擊隊幹盡了壞事,幾天前,他們冒充光榮的工農紅軍,偷偷摸摸潛入阿廖夫家裏,殘酷無情地殺害了阿廖夫全家,那個卑鄙無恥的頭目(我們不願意說出他那又臭又長的名字,以免髒了我們的嘴)強奸了阿廖夫六十多歲的祖母,並抓走了阿廖夫祖母辛辛苦苦養大的兩隻雞……”

廖廖數行念一句笑一陣,竟然念了半個小時,換了三個人才念完。卡爾梅克人抹掉眼淚,一本正經地問:“阿廖夫是誰?認識嗎?”又一陣哄笑。最後在樂極生悲中收場:韃靼有意無意地老往那兩隻雞上扯,格魯勃斯便認定這是影射他是雞奸犯,兩人差點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