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梅克人向大家許諾,在1月7日的東正教聖誕節那天保證讓大家吃到火雞。但目睹現狀,大家心裏更沉重了,整天腦海裏縈繞著同一個問題:下一步怎麼辦。
(三)
新年第二天,哨兵匆匆爬過來報告說,俄國人正在林子周圍集結,可能要采取行動了。
卡爾梅克人不相信蘇軍來真格的,仍不急不躁地活動著脖子給大家算賬:
“蘇軍得多少兵力,調集了一個團的兵力,在幾個方向爬進洞裏。就那幾個洞,一個連的人首尾相接隻有200米,但在洞裏不能展開,我們隻要一個人一支槍守在洞裏,隻需敲掉最頭的那個,再想法搞掉最後麵的,洞裏的人就成擱淺的鹹魚了。”
“俄國人也有槍。”安德裏可不這麼樂觀,提醒趁早想好退路。話音末落,轟隆隆炮聲驟起,爆炸聲四起,灌木林裏升騰起一股股濃煙。禿頂張口結舌地喃喃:“瘋了,俄國人瘋了,即沒有飛機修正目標也沒有炮兵觀察員,這樣的盲人瞎馬除了浪費炮彈外究竟有什麼效果。”
“他們有世界兵工廠撐腰,他們擦屁股的紙也是用船從美國運來的。” 格魯勃斯說話總免不了粗俗。
“幸虧不是燃燒彈。”
“很快會有燃燒彈的。不過我也懷疑,為了我們幾個人會毀掉幾十萬顆樹?”安德裏一臉迷茫。
“為什麼不能?”米沙一邊在腳上按摩一邊插言,“蘇聯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森林,美國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燃燒彈,這兩者結合在一起,什麼事情都可以發生的。別忘了——”
見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他才一字一句地說:“別忘了我們炸了雷達,這玩意兒比黃金貴重,全蘇聯沒有幾個,全世界也沒有多少。”
“那有怎麼樣?”卡爾梅克人發現自從受傷後米沙有點怪怪的,平時話不多,一張嘴就感覺陰沉沉的。
米沙繼續陰沉沉地說:“斯大林大元帥為此已經槍斃了好幾個,關押了幾十個,流放了幾百個,組建了幾千人的懲罰營,上萬人受到牽……”
“別扯遠了,現在不是賣弄文字遊戲的時候。直接說怎麼辦不就得了?”卡爾梅克人沒聲好奇地說,他不是討厭米沙,而是討厭他嘴裏不斷冒出的酸水。
“怎麼辦那是你的事。”米沙的酸水冒了個泡。
哨兵傳來敵情:“四哨剛剛報告,蘇軍已經鑽進來了,一哨已經撤退到二哨兵的位置,問我們怎麼辦?”
“讓三哨固守待援,還能怎麼辦,其他人全體出動,到其它幾個地方看看。”
他深感兵力不足。地下通道足足有五公裏,為了及時傳遞信息,他每公裏安排一個哨,如果再有幾十人的話,他就能形成信息傳輸網絡。
他看到米沙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不禁有點惱火,他們眼光落在腳上,這家夥的傷大部痊愈了。他一拍大腿,摸到了米沙的心病,對安德裏說:“米沙受傷期間,他的第一突擊小隊的職務暫時讓韃靼兼任,現在傷也差不多了,應該恢複人家的職務了。”
“就剩下這幾個人幾條槍……”安德裏正忙著綁收集的手榴彈,信口回答,又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說同意。
米沙還沒等正式宣布,起身跳到安德裏跟前:“手榴彈不是這樣綁的,應該一正一反綁在一起……”
地下通道裏,堅守在第三個哨位的盜竊犯把波波夫丟在一邊,端起莫辛?納甘步槍,在他的左邊,韃靼臉上和手上纏繞著布條,拱進荊棘裏,用手小心地折斷頭頂上的枝杈,那挺捷克懸在樹杈上。一臉陰鬱的波羅的海人爬在盜竊犯的右邊,在枝杈和黑刺間用莫辛?納甘式狙擊步槍瞄準。
蘇軍的尖兵是一條上黑下黃的德國狼狗,後麵由人牽著,由於狗跑得快而人爬得慢,狼狗每跑幾步就被脖子上的皮套拉了回去。突然,狼狗發現了什麼,汪汪地叫起來,肺活量很大的吼聲令人頭皮發麻,身上發緊。
主人放開了韁繩,德國狼狗向德國人猛撲過來。盜竊犯端起莫辛?納甘步槍,卻見斜刺裏衝出來一隻野豬擋在狼狗前麵。狼狗低聲咆哮了一聲,猛衝過來,隨即與野豬咬在一起,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隻看見灰褐色、黃色、黑色的皮毛交替閃現。突然,狼狗夾著尾巴悻悻而去。
得勝的野豬一頭擠進黑刺樹叢,突然一梭子衝鋒槍子彈潑灑在它身上。野豬身子跳起來,隨即拔出頭,像一顆巨大的炮彈似衝過去,尖利的獠牙刺進了開槍者的嘴裏。這邊的防守者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頭發都豎起來了。
韃靼用機槍在荊棘中搗出一個洞,困難地鑽出來,對還爬在通道裏的盜竊犯說:“我們回去,有人替我們防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