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韃靼脖子上青筋暴突,“給你個60歲老太太,你去強奸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不小心幹了其他什麼事?比如無意中拿了什麼軍用物資?我知道有時候……”發現大家齊刷刷看著他,又齊刷刷去看盜竊犯,再次轉到他臉上時眼睛裏飽含擔憂。
果然那邊發話了:“那裏來了一頭野禿鷲,在這兒盡放臭不可聞的臭屁。”盜竊犯看來氣壞了,還知道有野禿鷲和家禿鷲。也知道還有比臭不可聞還臭的屁。
盡管他們大部分時間隸屬於第四坦克集團軍,還真沒來過集團軍司令部。他們是其它戰線上的小水滴,兩個月前來到這裏,扔進沃爾霍夫鋁廠的一個車間,是卡爾梅克人把他們彙集成一股細流,使他們像一股清泉,去洗滌戰場上的汙泥,汙泥洗幹淨了,清泉變渾濁了,於是他們被送上法庭,希望把他們重新再變成清泉?
司令部在沃爾霍夫以北5公裏的地方,是水電站的辦公區,戰地法庭就在原水電站小禮堂內。由於一小時前一座小橋被蘇軍飛機炸斷,11人隻得棄車步行。他們走過一堆垃圾場,越過一個高射炮陣地,來到小禮堂門前。軍事法庭門前相對站著兩個憲兵,脖子上的狗鏈在夕陽照耀下渡上了一層金光。
他們被帶到審判廳隔壁的小屋內,大廳裏在宣布法庭紀律:“現在宣布幾項法庭紀律:一、不準隨意走動,不準大聲喧嘩,不準鼓掌。坐下。”然後是遲豫不決的落座聲。
小禮堂坐滿了穿製服的人。法庭正中掛著元首著名的凝神遠望的半身像,下麵就是法官。左邊是公訴人,不遠處是書記員席;右邊是律師席,離辯護人不遠處是證人的位置。主席台下麵是被告席,與審判官們相對,以便於相互唇槍舌劍。
法官席上的三位審判官在翻看厚厚的案卷,主審在軍服外麵套著法袍,偶爾在法袍下會露出他的中校軍階。兩邊的審判員法袍的開口較低,不用費心地去猜他們的級別。兩人的軍銜相差懸殊:一個是少校,另一個卻是小小的少尉。
少校宣布開庭審判。另一邊的少尉瞪著眼前的名單,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宣布:“帶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諾夫到庭——”聲音之宏亮,足以詮釋以如此低卑的地位坐上高貴的審判席的原因。
聲音被二傳、二傳複製、粘貼,一直傳到門外。卡爾梅克人被兩名法警夾在中間,從走廊走向被告席。如果法庭再正規一點,基礎設施再完備一點,就應該勿需經過走廊,從其它門裏直接走到被告席上。
小房間裏,突擊隊員們爭先從門縫裏看著一臉倒黴相的頭兒,邊看邊議論,門被法警“砰”一聲關嚴了,安德裏自嘲道:“這樣也好,隔著門縫看人,會把人看扁的。”
卡爾梅克人穿著沒有任何標識的校官服,一臉茫然地站在被告席上。德國人以其特有的徹底,摘取了製服上的肩章、領章、鷹徽,甚至連領口上的十字獎章也沒有放過。
主審官開始必不可少的廢話:
“姓名?”
“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諾夫少校”。
法官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問了一遍,這次他注意著沒把軍銜帶出來。
“性別。”主審官仍然一本正經地問。
“不是女的。”猶豫了兩秒鍾後回答,法庭上一陣騷動。法官又嚴厲起來:“必須準確地回答法庭的提問,不然以蔑視法庭看待。”
“民族?”
“父親是卡爾梅克人”。禮堂裏喧嘩再起。“母親是德意誌人。”大廳裏一下子安靜了。
公訴人幹咳了兩聲,翻開了一大疊材料讀起來。卡爾梅克人注意到法官席上嗬欠連連,觀眾席上鴉雀無聲,連他都似乎有了睡意。
卡爾梅克人一個激靈,公訴人冗長的控訴已到了尾聲,他最後加重語氣,提高聲音,義憤填膺地讀道:
“綜上所述,被告犯有屠殺德國士兵之嫌疑,具體為:
第一、對獲救的德軍士兵沒有采取保護措施,致使118名戰俘中有116人死亡或失蹤。
第二、\t夥同潘格爾德中校,蓄意謀殺了上等兵希爾德布蘭德。”
此外還有包庇同性戀的行為,隻予以提出,不在這裏公訴。
大廳裏像捅了馬蜂窩,甚至傳來低沉的吼叫:“殺了他。”“滾回去。”“我們不要俄國人,讓他回到拉滿牛糞的草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