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宣讀證據證詞後,已經夜深人靜了,法官宣布休庭,第二天再審。
安德裏們被帶到一間放滿電線的房子裏,房子倒不漏風,靠牆跟有個2個千瓦的電爐子。韃靼一臉煩惱地把手伸向電爐子。“幹什麼?”不知何時憲兵進來了,緊張地把他從電爐子旁拉開。臨走對安德裏再三交待:“看好你的人,發生自殺事件要你負責。”
第二天一早,大家揉著因熬夜而通紅的眼睛來到法庭。觀眾席上的人比昨天明顯少了,開庭很久還陸陸續續往裏走人。
主審官一瞬不拉地盯著卡爾梅克人,像頭擇時而噬的獵豹:“獲救的德軍戰俘有118名,而在你的領導下,隻有3人回到了自己的部隊。就是說,其他115人死了,這正常嗎?”
“不正常。”卡爾梅克人平靜地回答。觀眾們交頭接耳。
法官以為抓住了把柄,眼角掃著書記員:“嫌犯自己也承認不正常,請把這一條記錄在案。”
“我還沒說完,法官大人。”卡爾梅克人略微有些激動,“的確不正常,是因為115個優秀的德軍士兵陣亡了,與此同時,經過非常嚴格訓練的60名突擊隊,如今隻剩下9個人了。”
“死於你的無能和漠不關心?”法官的聲音底氣明顯不足,觀眾席竊竊私語。
“他們死得非常英勇,戰俘們高喊著‘德意誌萬歲’,與敵人同歸於盡。他們在眼睛負傷的情況下,一整夜爬行在荊棘密布的山坡上,把手掌與膝蓋上的肉都磨光了……”
“等等,你沒給他們配備手套是嗎?”公訴人見縫插針,法官喊了聲繼續,變相否決了他的意見。“後來我得知,這些解救的戰俘沒有一人被俘,而突擊隊員還有那麼幾人投降了。這兩天我也在反思,假如我不去救出他們,讓他們順利到達西伯利亞,也許存活率會高一些。”
“不許狡辯。”孤零零的一個聲音,如似宴會上冒出一聲狗吠。法官吐出一個專業術語:“無效設定,不予采信。”
公訴人要求發言,得到充許後提出疑問:“很明顯,戰俘的陣亡率遠遠高於突擊隊的,經過調查,嫌犯在分配武器上明顯不公,大家都是軍人,當你麵對敵人時,赤手空拳的比手執機槍的肯定先死,這是常識。”
“反對,公訴人有誘導嫌疑。”辯護人席上傳來聲音。
“反對有效,被告繼續。”
“我的無能和漠不關心,隻是沒有把執行特種任務的突擊隊的標配武器分給戰俘,不過,我不同意赤手空拳的說法,這不符合事實。我們把自己的裝備分給有戰鬥能力的戰俘,比如至少每人有兩顆手榴彈。而戰鬥中繳獲的武器全部給他們使用。”
卡爾梅克人羨慕地望著法官喝了一口水,咽了口唾沫,甚至淺笑了一下:“糾正一下,法庭統計的118名解救的戰俘中,是否包括39軍20師副師長海茵茨上校?”
審判席上一陣嘩嘩的翻紙聲,審判官們手忙腳亂地在花名冊上移動著手指,卡爾梅克人心裏有一樣說不出來的舒暢。精明的公訴人卻發現了他的漏洞:“我也注意到你說的突擊隊人數與公訴材料不符合,按照你剛才的推斷,突擊隊是60人,而我們掌握的名單是64人。你刻意隱瞞了4個人,為什麼?”
“因為我們剔除了四名雜質。”他在厭惡地回答。
“雜質?難道這是對人的表述?從中可以看出你對人的定義和對生命的藐視。雜質!”公訴人麵對聽眾,期望大家群起呼應,隻有很少幾人頷首讚許。
在冗長的雞毛蒜皮的口角和吹毛求疵的回憶之後,法官爆出一個駭人聽聞的話題:夥同潘格爾德中校,蓄意謀殺了上等兵希爾德布蘭德。
卡爾梅克人一下子楞了:“誰是希爾德布蘭德?”
“你的毛病很多,別讓我再加上一條:‘裝腔作勢。’”法官拿出一份材料念起來。卡爾梅克人記起來了,耳邊響起那個嚇破了膽的嚎哭:
“我痛恨法西斯,我恨透了元首,不,希特勒,我恨他把我們送到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我……我是反戰人士,打了法西斯軍官。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們。”
這是勃蘭登堡部隊作訓處長潘格爾德中校的工作記錄,法庭說是從他遺體上發現的,上麵記載著這樣一行字:“1941年12月20日上午……對卡爾梅克突擊隊實行甄別,就地處決了3個東方人和1個德國人,我是應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諾夫少校的要求這樣做的,我的副官基切斯基少校可以作證。那名德軍是服刑人員,原屬98步兵師的上等兵希爾德布蘭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