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這東西還沒有茶葉耐揉搓。”覺生慌忙解釋著。
“確實不是個好東西。”杜秋聲的臉上烏雲密布。
“大少爺……”
“大少爺我花了八十兩銀子買的,從你工錢裏扣!”杜秋聲說完就自己先走了。
覺生十分懊悔,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方玉茗無奈的癟了癟嘴。
靜兒道“娘,爹生氣了嗎?”
方玉茗道“生氣了。”
頂著炎炎烈日,杜秋聲等人離開紹興,往杭州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美景,名不虛傳。整座城綠樹環繞,淺深青碧,色態間呈,高下參差,或冉冉浮煙,或依依帶雨,或叢簇山村,或掩映樓閣,或就日向榮,或臨水漾碧。杭州東郊種滿了桑樹,田疇萬頃,一望無際。
杭州府不僅景色怡人,而且商業繁榮。金銀彩帛交易之所,屋宇雄壯,門麵廣闊,望之森然。
街道邊的茶館,客棧,布莊,當鋪,永遠是人滿為患。各種各樣的小販子們在沿街叫賣。有賣古董的,胭脂水粉首飾的,賣字畫的,賣風箏香囊的,還有算命的,賣茶水的,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步道上是熙來攘往的人群,有坐轎的,有步
行的,也有挑擔的,還有馬車與運貨的,熱鬧非凡。憑欄而站,運河裏的往來船隻,千帆競發,百舸爭流。船上的船夫十分忙碌,那些船夫有的站在船蓬頂上,俐落的降下風帆,有的則站在船舷上使勁撐篙,還有的正奮勁的用長篙頂住橋洞的洞頂。
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金翠耀日,羅綺飄香。柳陌花衢,茶坊酒肆,管弦聲巧笑聲,不絕於耳。
方玉茗道“我以為南京已經很繁華了,原來這杭州也這麼熱鬧。”
杜秋聲道“天高地闊,帶你出來,就是要你開開眼界,也散散心。”
靜兒道“爹,我好熱!”
杜秋聲道“我倒是知道一個避暑的去處。”
方玉茗道“哪裏?”
杜秋聲道“西湖之泉,以虎跑為最;兩山之茶,以龍井為佳。穀雨前采茶旋焙,時激虎跑泉烹享,香清味冽,涼沁詩脾。我們去虎跑泉嚐嚐今年的龍井。”
虎跑泉位於杭州西南大慈山白鶴峰下慧禪寺側院內,穀幽、林盛、溪清。一到這裏,頓時覺得涼風陣陣,神清氣爽,暑意全無。覺生一到這裏便去各個寶殿去焚香磕頭,離開寺院許久,如今見到佛像莊嚴,內心卻覺得無比親切。杜秋聲夫妻也上了香。
寺外有多家茶樓,許多人慕名而來,品嚐龍井清泉。杜秋聲等人走進一家名曰白鶴雅居的茶樓,臨窗坐下,要了一壺龍井。
杜秋聲倒了一杯,嚐了一口,便叫道“老板,你這不是上等的雨前龍井。賣這個價格,有些欺客了。”
茶樓老板道“這位客官真會說笑,我這明明是上等的春茶,不會有錯的。”
杜秋聲道“夏茶龍井,色澤暗綠或深綠,茶身較大,體表無茸毛,湯色黃亮,有清香但較粗糙,滋味濃略澀,葉底黃亮。而春茶一旗一槍,外形扁平光滑,苗鋒尖削,芽長於葉,色澤嫩綠,體表無茸毛;湯色嫩綠或嫩黃明亮;清香或嫩栗香,但有部分茶帶高火香;滋味清爽或濃醇;葉底嫩綠,尚完整。你的茶絕對不是春茶。”
茶樓老板道“原來客官是內行,客官莫要高聲,我退錢就是。”
杜秋聲道“大家都是買賣人,好說好說,退錢就不必了。”
茶樓老板道“慚愧慚愧!我送幾盤茶點給幾位。”
覺生道“多謝,隻是做買賣要誠信為本,弄虛作假,若是再遇到行家,若是個不依不饒的,不像我們少爺這樣好說話,豈不是麻煩?”
老板道“我也不想這麼做,隻是今年春季蟲害嚴重,春茶產量不足,就連顧老爺家都沒有貨了。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等茶樓老板離開去忙了,杜秋聲得意的笑起來,“春季蟲害,天助我也。”
方玉茗道“人家做點生意也是艱難,大少爺還幸災樂禍。”
杜秋聲道“既然本地龍井產量不足,我們便有機會了。另外來的時候我已經觀察了一路,今年夏天杭州炎熱幹旱,山坡上許多茶樹都被曬死了,葉子都黃了。”
覺生道“茶樹死了,就算是補栽,不僅今年夏秋茶豐收無望了,連明年的春茶也會減產。”
杜秋聲道“我們手裏便有了籌碼和顧正去談。天予弗取,卻待何時?我要親自會會這個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