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涼夜(1 / 2)

黑暗模糊了展覽會場後,涼爽的傍晚來臨了。坦普爾曼從板條箱裏爬出來,開始四處觀望。威伯還在稻草中間睡著。夏洛正在織一張網。坦普爾曼那敏銳的鼻子在空氣中嗅到很多好聞的味道。老鼠又餓又渴,決定出去探險了。他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往外溜去。

"給我帶一個字回來!"夏洛在他的身後喊。"今晚我要最後一次往網裏織字!"

老鼠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麼,消失在黑暗裏了。他一點兒也不願意被看成一個小搬運工。

忙碌的白天過去後,夜晚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放鬆的好時候。費裏斯大轉輪上現在輕鬆多了。它一圈圈地在空中轉著,好像比白天時轉得還要高兩倍。遊樂場裏燈火通明,能聽到從裏麵傳出的遊戲機的響聲,還有旋轉木馬旁的音樂聲,電話亭裏的男人呼叫電話號碼的聲音。

孩子們在小睡之後又恢複了活力。芬遇到了她的朋友亨利·富塞。他邀請她一同去坐費裏斯大轉輪,還送了她一張票,這樣她就不必花錢去買了。阿拉貝爾太太偶然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看到她的小女兒正和亨利·富塞坐在一起,往天上轉得越來越高。當看到芬那幸福的樣子,她不相信地搖了搖頭。"看,看呐!"她說。"那不是亨利·富塞嗎?真沒想到!"

坦普爾曼始終躲避著燈光。在牲口棚後麵的高草叢裏,他發現了一張折疊起來的報紙。裏麵包著某個人吃剩的午餐:油煎火腿三明治,一塊瑞士奶酪,一點兒煮雞蛋,一個有蛀蟲的蘋果核。老鼠爬進去把這些全吃光了。然後他從報紙上撕下一個字,卷起來,往威伯的豬圈叼去。

當老鼠帶著那片報紙回來時,夏洛的網幾乎快織成了。她事先在網中間留了一個空。這時,豬圈四周並沒有人,隻除了老鼠,蜘蛛和那頭豬。

"我希望你給我帶來一個好詞兒,"夏洛說。"那將是我織的最後一個詞了。"

"這就是,"坦普爾曼說著,打開了紙卷兒。

"上麵說什麼?"夏洛問。"你最好讀給我聽。"

"上麵寫的是謙恭,"老鼠回答。

"謙恭?"①夏洛說。"謙恭有兩個意思。一個意思是不驕傲,一個意思是貼近大地,這詞對威伯太合適了。他不驕傲,而且他也和土壤非常親近。"

"很好,我希望你能滿意,"老鼠諷刺。"我要去把我所有的時間都用到拿和搬上了。我到展覽會來是為了使自己開心的,而不是為了送報紙的。"

"你幫了很大的忙,"夏洛說。"快去吧,如果你想在展覽會上找到更多的好東西的話。"

老鼠咧開嘴笑了。"我要去狂吃一整夜,"他說。"老羊說得對——這個展覽會是老鼠的天堂。那麼多吃的!那麼多喝的!到處都有可以攫取的好東西。再見,再見,我謙恭的威伯!也對你說聲再見吧,夏洛,你這個老陰謀家!這將是一隻老鼠一生中最難忘的夜晚。"

他在黑暗中消失了。

夏洛回到她的工作上來。現在,天已經很黑了。不遠處,焰火開始升空了——無數燦爛的火球筆直地噴灑進夜空中。等阿拉貝爾一家與祖克曼夫婦,還有魯維從大看台那裏回來時,夏洛已經織完了她的網,"謙恭"這個詞被整齊地織在網中央。在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它。每個人都玩得又累又盡興。

芬和埃弗裏爬進卡車躺下來,把那條印第安毛毯蓋到身上。魯維給威伯加了一叉新鮮的稻草。阿拉貝爾先生拍了拍他。"我們該回家了,"他對那頭豬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