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和暢的風(1 / 3)

威伯就這樣回到他在穀倉地窖裏的,牛糞堆旁的家。他回來時的樣子很奇特:脖子上掛著一枚榮譽獎章,嘴裏含著一個蜘蛛的卵囊。沒有一個地方像家裏這麼溫暖,當他把夏洛的514個沒出世的孩子小心地放到安全的角落後,他想。穀倉裏的味道真好。他的朋友們,綿羊和鵝們都很高興看到他回來。

鵝們以他們特有的方式表示歡迎了。

"恭-恭-恭喜!"他們喊著。"幹得漂亮。"

祖克曼先生把獎牌從威伯脖子上摘下來,掛到豬圈上方的一根釘子上,這裏很容易被參觀者看到,威伯也可以隨時看到它。

往後的日子裏,他過得非常幸福。他長得出奇的大。他不再擔心被殺掉了,因為他知道祖克曼先生會讓他一直活下去的。威伯也經常想到夏洛。她舊網裏的幾根殘絲仍然在門框上掛著。每天威伯都會走到那裏站一會兒,望望那張殘破不堪的空網,這時他就會哽噎起來。從沒有人有過這樣一個朋友——這樣親密的,這樣忠誠的,這樣聰慧的朋友。

秋天過得很快,魯維把絲瓜,南瓜們從園子裏堆藏到穀倉裏麵,在這裏它們才不會被霜夜的寒冷凍壞。楓樹和樺樹們變得分外鮮豔,在秋風的吹動下,它們的紅葉子一片,一片地落到了地上。草場裏的野蘋果樹下,可愛的小紅蘋果躺得滿地都是,綿羊和鵝們都來吃它們,夜裏狐狸們也會來吞食它們。聖誕節前的一個夜裏,開始下雪了。房子上,穀倉裏,田野間,樹林中,到處都覆蓋著雪。威伯以前從沒見過雪。當他早晨起來後,就到院子裏去拱雪堆,感覺這特別有趣。芬和埃弗裏拖著雪橇走過來了。他們順著小路往外滑去,一直滑到草場那邊結冰的池塘上。

"坐雪橇是最有意思的了,"埃弗裏說。

"最有意思的是,"芬反駁,"是在費裏斯大轉輪停在那裏,我和亨利走進最高的位子,然後亨利就讓我們的座位搖晃著往前走的時候。那時我們能看到每一件東西,不管它是在多麼遠,多麼遠的地方。"

"老天,你還在想著那個大轉輪呀?"埃弗裏不屑地說。"展覽會是很多很多星期前的事了。"

"我可是時刻都在想著,"芬說著,撣了撣耳朵上的雪。

聖誕節後,溫度計上的指數落到零下十度了。寒冷統治了世界。草場上變得一片淒清。母牛們現在整日呆在穀倉裏了,除非在陽光充足的早上,他們才會走出來,在院子裏稻草堆旁的避風處站一會兒。為了取暖,綿羊們也呆在穀倉裏,很少出去了。渴了他們就吃雪。鵝們就就像男孩子們在藥店裏一樣,在院子裏無精打采地走著。為了讓他們高興,祖克曼先生給他們喂玉米和蕪菁。

"非常,非常,非常感謝!"當他們看到送來的食物時總是這麼說。

冬天來時,坦普爾曼搬到屋裏來住了。他在豬食槽下的家已經變得太冷了,因此他在穀倉後的糧倉裏給自己造了一個安樂窩。他往那裏墊上了碎報紙和破布條,還把任何他能找到的東西都儲存在那裏。他仍是每天拜訪威伯三次,都正好在吃飯的時候出現,威伯也一直遵守他許下的諾言,讓老鼠先吃。等到老鼠撐得不能往嘴裏塞任何東西時,威伯才過來吃。由於吃得太多的緣故,坦普爾曼長得越來越大,比你見過的任何一隻老鼠都要肥。他簡直成了一隻"龐然大鼠"了,幾乎和一隻小土撥鼠不相上下。

一天,老羊對他說起了他的個頭。"你可能活久一點的,"老羊說,"如果你少吃一點的話。"

"誰想永遠活下去?"老鼠輕蔑地說。"我天生就是個特別能吃的,正是從吃喝上麵我才得到

了無窮的滿足。"他拍拍肚子,對綿羊冷笑了一聲,爬上樓躺下了。

整個的冬天威伯都在照看著夏洛的卵囊,好像在嗬護他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在離柵欄不遠處的牛糞堆旁,給卵囊騰出了一個特別的地方。每個寒冷的夜晚,他都躺在那裏,讓自己的呼吸使它溫暖。對威伯來說,他的生命中沒有一件東西比這個小圓球更重要。他耐心地等著冬天的結束,小蜘蛛們的到來。當你在等待什麼發生或被孵出來時,生活總是變得漫長而又單調。可冬天終於還是過去了。

"我今天聽到青蛙叫了,"老羊一天晚上說。"聽!現在你就能聽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