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並非毛病,是之前的環境差,再加上你這性格是吃軟不吃硬的那種,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還有,你覺得自己融化了,說話聲都小了,是因為你害羞。唔,綜上所述,看來感情是你的弱點。”
坐我對麵的小子,筆揮得勤快,同時還沒忘記發表一下作為局外看客的觀點。雖然我很討厭別人這麼直截了當就揭我的底,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把你,還有疾華大帝,同辭晙神尊的童年對比起來,確實他比較幸福。”看客又說。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想笑,於是我不加克製地笑出了聲。
尹兮一臉莫名其妙,“聖尊為何發笑?”
“你是仙族,你們那裏應當是叫我魔尊的。他們不許外族把這個‘聖’字奪走,尤其是在血腥味兒裏泡大的魔族,仙族覺得我們不配用這個字,”我起身,黃昏的光線剛剛好刺進我眼裏,“辭晙神尊……姝翎魔尊……數十萬年過去,名字後麵都加了這麼虛無縹緲的稱號了。”
“聖尊……”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很可愛。這些數十萬年前就無關正史的邊角料,在你那裏好像鮮活如昨天,”我回頭朝他笑了一下,開始趕人,“暮雲山的黃昏是絕佳之景,你要留下來觀賞一番嗎?”
尹兮很識趣地將紙張摞好,“我明日再來拜訪您。”
我的身子實在有些疲了,便靠在石桌上目送他走遠。身後是老樹關切的聲音,“聖尊,您還好嗎?”
石桌上的涼氣不斷往骨子裏鑽,暮雲山的落日雖美,到了晚上這裏除了冷就沒有別的體驗。
“我的身體?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阿荒,我是真不知道,在失去魔髓之後我還能活這麼久,閉關前我連遺書都寫好了。”
“聖尊,外麵冷,您好歹回山洞裏休息。”
“阿荒,我有些累,你讓我趴會兒,就一會兒……”
我意識已有些模糊,但還能感覺得到阿荒在用全力抖落他剩餘不多的葉子,它們全都落在我身上,我回頭,迎接了一場綠色的雪。
也真難為他了。
我伸出雙臂撐在石桌上,一個起身,眼前一黑,差點沒跌到地上去。阿荒叫了一聲,身邊有一個手臂及時搭了我一把。
“聖尊小心。”
不是阿荒的聲音。阿荒再也不可能化成人形了,這個人的聲音倒有些耳熟。
“尹兮?”
我的眼睛過了片刻才恢複正常,看見尹兮的手抓著一根筆在月光下亂晃。
“是我,我忘了把筆帶走。您的眼睛怎麼了?”
“年紀大了,身體總會有點毛病,不奇怪。多謝你。”
我從他手臂上掙開,慢慢挪回山洞口,進去之前,想了想,還是叫住了那個年輕人。
“尹兮,我可能要睡上幾天,你在淩仙山等著,我醒了自會過去找你。”
說完也不看他是否答應,直接關了洞門。我的身體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隻不過從人間回來一趟,就已經損耗成這樣,遑論上逍遙宮再和疾華打一架。
算了,我還是安靜待著吧,本來就是史冊裏塵封已過萬載的人,再竄出來嚇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