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洛轉頭看向天花板，低低地默念：“三十二下。”
她的那位父親，抽了她三十二下鞭子。不留任何情麵，不留任何餘地。
她忘記了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感，但忘不了父親的神情。
“洛兒。”是母親，“你可算是醒了。”
為炎洛擦完臉，觀瀾識趣地端著臉盆退了出去。阿芝本是打算過會進來把炎裳抱到自己房裏睡覺的，聽到觀瀾的喚聲急忙跑了進來。她為炎洛掖好被子：“難為你了。洛兒”
“娘，他真的，是你所說的，那個溫柔慈祥的父親嗎。”炎洛問道。
“也許是吧，娘不記得了。娘隻是很後悔，不該帶你們來這。”阿芝的手輕輕摩挲著炎洛的臉。
看著母親滿含淚光的眼睛，炎洛用盡力氣伸出手去拉住母親的手：“娘，過幾日我就隨他回老家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成為繼承人的，那樣就沒人會對我們使眼色，我們也不用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了。”
母親輕歎了口氣：“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娘帶裳兒去睡覺吧。”見睡夢裏的炎裳無意識地抓了抓腦袋，炎洛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阿芝在她額前輕輕印下一記：“我的洛兒。娘隻想你過的好，不要勉強自己做那些事。”
炎洛點點頭，阿芝抱起炎裳走了出去。炎洛在床上又躺了兩日便下了地，期間大夫來看過一次，檢查完沒什麼毛病以後阿芝才放心。在書房裏悶頭看書看了不到一日，炎睦成就派了人接她回老家。
她甚至還沒有和母親與妹妹道別，就被趕上了馬車。她更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那麼快。
坐在回老家的馬車裏，除了風聲和馬的嘶鳴聲，她的耳朵裏排斥了一切聲音在外。她怕自己的心會被街上的叫賣聲，人群的嘈雜聲吸引。強迫著自己去忽視那全部的聲音，甚至連簾子都沒有掀開過一次。
這是她一生隻有一次的機會。
老家南城與汴陽城很近，隻消半天的車程就能到。顛簸了許久，馬車也總算停下。車夫在外頭喚道：“少爺，下車了。”
炎洛木然，呆滯片刻，車夫掀起簾子，她忙跳下車，瞥見了眼前的房子。
在玖華國開國之際，炎氏其實與皇室還有那麼些血緣，那時炎氏的當家正是當時皇上的弟弟，這個弟弟手段犀利，治國開明被皇帝所重用，而皇上又害怕這個精明能幹的弟弟會謀權篡位，賜了他炎姓，即是讓他代代為臣，家族世代為相。
南城，可以算的上是炎氏的封地。但這個老家的府邸，卻不那麼起眼，普普通通地讓人難以置信。
“走吧。時刻注意你的身份。”炎睦成沒有看炎洛一眼，嘴裏卻還是在提醒她。
“您來啦。”恭候在門口的是府邸的管家，按關係炎洛得叫他一聲伯父。
炎睦成點點頭：“來遲了。帶了些小東西，東夏的皮草，殊寒的寶石，息廷的產的絲綢。不成敬意。”
“丞相大人還真是客氣。酒席備好了，老爺子也在候著呢，小翠，帶丞相大人過去。”管家滿臉的笑容，眼神卻不住地打量著炎洛。
炎洛深感不舒服，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埋頭跟著父親走著。
到了飯廳，桌邊是幾個伺候的下人，除此之外便是坐在最上的老人，雖是一頭白發但人看著很精神。
炎睦成俯身行禮：“父親大人。”炎洛也忙跟著他作揖。
“我兒來了，你們先都下去！”老人很開心，大手一揮，下人們便都出去了。整個飯廳裏隻剩下他們三人。
“那就是阿芝和你的兒？過來，讓我看看。”老人瞅見炎洛便招了招手。
炎洛躊躇了片刻，硬著頭皮走上前：“祖父好。”
“人倒是很清秀，和阿芝一個模子，但也太像個女孩了點。沒一點男孩子的英氣。”打量了炎洛一番，老人做出了這樣的評價：“坐下吃飯，舟車勞頓一天，怕是早餓了吧。”炎洛默聲坐下，炎睦成也坐在了老人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