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越來越熱了,人心也越來越浮躁了。
這一日,楚芮芸剛起床便感覺身體不適,一個勁的幹嘔,春桃見此情形,憂心重重道:“莫不是昨個兒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夫人,奴婢去將劉大夫請來為夫人看看吧?”楚芮芸搖了搖手:“不礙事,大概是天氣熱了,人也不精神了,上早膳吧。”
許是因早上幹嘔之過,連她平時最愛的綠稻米粥也沒吃上幾口,便讓人撤了去。
“夫人,聽說江媽媽這兩日有做了一些酸梅汁,奴婢去盛一碗給您?”春桃在旁替楚芮芸扇著風道,扇炳處的流蘇隨著春桃的手一搖一晃的,煞是好看。
“你一說這酸梅汁,我忽覺得口舌生津,奇了怪了,平日裏倒也不愛,怎的今日會如此。”楚芮芸將耳旁的碎發往後別笑道。春桃亦笑道:“夫人,許是天氣熱了,油膩的都糊口,隻有這酸的啊,能解解膩。奴婢這就叫江媽媽呈碗過來。”
“喲,姐姐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啊,可別藏著掖著,也讓妹妹嚐個鮮,妹妹可不如姐姐福氣好,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新來的欣姨娘搖著昨日老爺賞她的冰蠶絲木瑾扇,慢悠悠的走進來道。此人正是禦史大夫的庶女,也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雖說是個庶姑娘,但因她娘親甚得禦史大夫歡心,故府裏對待她也是格外的上心,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嫡女的規格來辦的,隻是性子卻被養的嬌縱跋扈。本來進府前老夫人承諾會給個側妻的位置,卻因眼前這個女人沒了影了。再加老爺雖未日日宿於她那,但送進她黎香閣的東西卻日日增多,一次比一次貴重。而前日裏老爺本應允了自己的要求,吩咐膳房每日加一份自己愛吃燕窩,卻又一次被眼前這個女人以姨娘就應有姨娘的規格,不能恃寵而驕的理由給攔了下來,故而越發的恨眼前這位女人。今兒個早上,聽聞楚芮芸食不下咽,還伴有幹嘔,驚的將手上的茶盞摔的粉碎,便急急忙忙過來探探虛實。
“欣姨娘來了。”楚芮芸抬眼道:“我這能有什麼新奇玩意兒,新奇玩意兒可都被老爺賞給妹妹了。無非就是一碗酸梅湯,怎的,妹妹也想嚐嚐?”
欣姨娘聽此,揚了揚眉,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道:“那可不,妹妹也勸老爺不要老是往妹妹這送東西,也送點給姐姐們,可是老爺不聽啊,妹妹我是沒了法子,眼見我這黎香閣都快被塞滿了,妹妹我呀,都快沒站腳的地兒了。”話雖如此,可臉上的神色越發得意。
楚芮芸輕笑道:“妹妹這才進府兩月有餘,老爺的稀罕物卻全往妹妹那送,可見老爺是真心疼妹妹啊。妹妹可要好好服侍老爺,別辜負了老爺的心。”
欣姨娘微微抬起戴著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的手道了個萬福:“這是自然。姐姐,妹妹來了這麼久,姐姐都不請妹妹坐坐?要是老爺知道了,恐怕對姐姐不好呀。”
楚芮芸似沒聽見,端起江媽媽剛送過來的酸梅湯,嚐了一口後才笑道:“瞧我這記性,春桃,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本夫人忘了,你也不提個醒。還不快請欣姨娘坐。”
楚芮芸話音剛落,便見欣姨娘已坐在左下方的椅子上說道:“謝謝姐姐,妹妹我天生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不敢勞煩你的婢女。也就老爺憐惜我在娘家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才格外疼我。”說罷,將戴著的羊脂白玉指環抬起來細細看著,眼角的得意之色似牆角偷長出來的桃花藏也藏不住。
楚芮芸也不語,細細地品著酸梅湯。
欣姨娘一看楚芮芸沒搭腔,說的話都打似在棉花上了,略覺無趣,眼珠四處轉轉,盯著楚芮芸手中的碗道:“姐姐獨自嚐著好東西,也不贈與妹妹一碗!”
楚芮芸抬頭驚歎道:“妹妹還對這種便宜玩意兒感興趣?我是怕這種街邊小吃傷了妹妹身,才不敢贈與妹妹嚐。既然如此,春桃,再去向江媽媽討要一碗。”
“罷了,怎敢勞煩夫人,一碗酸梅湯還得向下人討要,妹妹也是沒這個臉”,欣姨娘抬起戴著羊脂白玉指環的手輕撫了下自己的鬢角道:“妹妹對這個也不甚感興趣。妹妹今兒前來是聽聞姐姐食不下咽,特意為姐姐送點新鮮玩意兒來的。但見姐姐食欲大開,妹妹也是自討沒趣了。妹妹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