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想著如何能更好地利用這個叛國罪名的時候,軍帳外麵的將士大喊一聲:“報——”在聽見回應時隨即進了來跪在地上:“稟報王爺,軍營外麵捉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說是王爺的故人。”
“故人?”裴文衍摸了摸下巴,“就一個人?”
那將士伏在地上:“暫時沒有發現同黨。”
“傳他進來。”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粗布短衣,頭發亂蓬蓬、滿臉黑魆魆的瘦弱少年被兩個將士反綁著雙手押了進來。還未及裴文衍回過神來,那髒兮兮的少年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紮出將士的束縛,一個猛子衝了上去,嘴裏嗚哩嗚喇地大吼著,像是被一大團棉布塞了個嚴實,也不曉得說了什麼。
裴文衍離得甚遠,看不清那少年淩亂劉海下的模樣,很是警覺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而大帳中央依舊跪在地上的孟弦,幾乎在轉頭看見那少年身形的瞬間,便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胳膊擋在身後,將那正要拔劍護主的兩個將士攔了下來。
“保護王爺!”那兩個將士異口同聲地大吼一句,外麵立馬呼啦啦跑進來幾個巡邏的守衛。
孟弦皺了皺眉頭,轉過身來一把扯下塞在少年嘴裏的棉布,那少年驚魂未定,眼裏還噙著些淚花兒,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心裏猛地一抽。這樣一張熟悉的臉,他多少個日日夜夜思念著、牽掛著的臉,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現了自己的麵前!
“寧……小姐,這,這不是夢吧……”
薑晴天愣了一愣,孟弦怎麼會在這?她女扮男裝獨身一人跑了大老遠來找裴文衍,看見的第一個故人,怎麼會是孟弦?可那清澈而烏黑的眸子,卻讓她意識到,她近半年沒有見過的孟弦,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眼前,而且還抓著自己的一條胳膊……
“放肆!”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孟弦立馬回過神來將手放開,並退後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拜手禮。
“行了行了,確實是故人不假,你們先退下吧。”裴文衍將孟弦的舉動看在眼裏,烏青著一張臉走上前來,對著大帳門口聚集的將士擺了擺手,順勢將薑晴天一把攬進自己的懷裏,用力刮了刮她的鼻子,壓下滿腔的憤怒和醋意,在她耳邊輕聲道,“大膽,不曉得軍營是不許女子入內的麼?”
薑晴天咽了口唾沫,完了,這人那麼愛記仇,日後定要讓自己吃教訓的,隨即往他懷裏乖巧地蹭了蹭,用著近乎撒嬌的語氣嗲聲道:“還不是因為奴家想你了嘛。”
裴文衍聽了她這一聲,更是全身舒坦,方才她和孟弦拉扯的一幕也瞬間煙消雲散,那琥珀色的瞳仁亮了一亮,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下巴剛好抵在她頭頂對著那髒兮兮的劉海吻了一吻,緩緩道:“對了,這位便是曲家的女婿,孟校尉。”
“微臣孟弦……向王妃請安。”孟弦強忍著嘴角的抽搐,哆嗦道,“王爺與王妃真是伉儷情深的一對璧人……既然好容易見了麵,微臣便不打擾王爺的雅興了。”
一時間,偌大的軍帳中,安靜、尷尬、醋意、緊張、沉默,無言了片刻,好不熱鬧。
“孟弦……不,校尉大人,妾身有禮了。”薑晴天的腦子一片空白,她想象過無數種和他重逢的光景,可總也沒有這種奇特的遇見,“好,好久不見。”
咳咳,比狗血言情還要讓人全身肉麻好幾個level好不好。
孟弦瘦弱的身形微微顫栗起來,拳頭在地麵上用力攥緊,他自以為高貴的頭顱深深地抵在塵埃裏。這一刻,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力。在丞相府二十年的寄人籬下,卻嚐盡了愛上一個人卻為她親手做嫁衣的苦楚,因為皇子的一句玩笑話被派往了塞外,如履薄冰地活了幾個月後,他本以為能風風光光地見到意中人,此刻卻隻能看著她對著別人含情脈脈的模樣。
孟弦啊孟弦,你這半生,活的像個笑話!
裴文衍輕蔑地笑了笑,遠遠看著伏在地上卑微地像狗一樣的孟弦,不曉得自己的妻子究竟看上他哪一點。他一向沉醉於覬覦皇權的魅力,殊不知權利,有時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膨脹到天上去。如今在懷楚國的大地上,他至少是王爺,而另一個不過是小小的臣子,他不管心愛的女子內心這麼想,至少現在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這樣便夠了。
“聽說有故人來探望表妹夫呀,”賬外傳來一聲儒雅清澈的男子聲音,隻見那淺金色鎧甲傍身的新皇裴文鈺輕笑著走了進來,眼神瞥見地上跪著的孟弦時,便已了然帳中的一切,沒想他好歹也是個皇帝,成日裏要和皇後輪流做這二人感情的和事佬,還真是不痛快,“喲,
老五這裏還真是熱鬧。”
薑晴天跟看到根救命稻草似得立馬撲了上去:“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