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晴天霹靂(3 / 3)

方靜瓊對我薄情寡義,我卻將對她的全部嗬護轉移給與璿。在嚴寒的冬日的每一個清晨總是噓寒問暖地關心她,再小的要求或無意間提起某事,自己便默默地幫著做好。要是有好吃的,自己一並留給她,因為喜歡看她吃東西時喜悅的表情,每次遞給她東西我會說:“璿子,看我給你帶好吃的。”或者“璿子,聽上去跟日本人名字一樣。”她從不拒絕,次次欣然地接過,心滿意足地持著,還總添上一句:“還有麼?”我這時會來上這樣一句:“小饞貓,下次再給你帶!”

與璿慢慢的改變,她不再那麼大大咧咧,活潑好動,變得規矩起來。她也有心事了,開始懂得隱藏,以前那個心直口快的與璿是一去不返。十八九歲的女孩的心思誰猜得透,或許與璿為心中的男生而改變,但卻不知是哪一位把一個開朗的女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十八歲!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難懂,連靜瓊都變得如此輕薄!

時間經不起耗,轉眼便到陽春三月了。這天吳坤突然讓我幫忙給崔雅麗捎一封情書。這簡直出乎意料,過去的一學期沒見他有行動,這家夥肯定哪根筋不對勁,高考在即,不努力備考卻有這種閑情追女孩子。但出於同宿舍的關係我勉強答應幫他。

從早上開始我就一直握著那封情書,心虛地注視著崔雅麗的一舉一動。第一次幫人做這種事,多少有點緊張,再說,已好久沒和她說過話,突然的開口還真成問題!機會總算讓我等到了,崔雅麗周圍的同學全出去活動筋骨,僅剩下她一個人靜靜地看書。我慌裏慌張地踱到她跟前,把情書塞給她,用戰栗的聲音說:“姐,給你的,別誤會,是替人捎的。”

崔雅麗並沒理會信而是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我,羞得我臉紅透了,沒敢多停留便恐慌地逃走,這種感覺好像做賊一般,仿佛在做一件殘忍之極的事而使良心不安寧。回到座位以後,我的心沒有一秒鍾是平靜的,斜睨著眼偷偷地觀察崔雅麗的表情。但她僅翻了翻就疊起來放進抽屜,毫無什麼驚愕變化,依然恬靜地坐在板凳上泰若自然地看書,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更是令我心緒不寧,不斷地臆想吳坤到底在信中寫了什麼。

做了虧心的事總覺得有許多眼睛在盯向自己,好像成了大眾仇視對象。想著這樣的情況我不免驚恐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上午憂心忡忡地擔心崔雅麗,希望她別理會吳坤,這樣對她是沒有甚好處的。吳坤與我在同一寢室,而且對我相當照顧,除學習差點再沒什麼不好,可在心裏上我不希望他打擾崔雅麗,要知道,像崔雅麗如此漂亮而冷豔的美女實在不多,要讓人給隨便騙走啦,那不是可惜了嗎?如果影響了學習而回農村的話,這不得不說是對她的一種考驗。對絕大數農村的女生而言,回到家裏就等於陷入無奈的境地。

下午的天氣突然大變,烏雲四起覆蓋了整個天空,悠然間雷聲轟隆,聽得人膽顫心驚。強烈的暴風猛烈地搖晃著樹,與雷聲混合在一起,增加了暴雨來臨前的氣勢。由於風太猛烈,教室的窗戶緊緊地關著,不露一絲縫隙。外麵的雷聲驟然加劇,好像要劈砍下來。時而伴隨著閃電雷鳴,把黑雲籠罩的昏黑瞬間劃開一道口子,仿佛焰火燃燒起來的樣子。然後又突地黑下去,剩下狂風折樹枝,以及樹葉在風中作響的聲音。透過窗戶,往光線暗淡的校園望去,隻見一片狼藉。可憐的大樹毫無反抗能力,任大風淩辱,那情景真讓人擔心會把樹體搖倒。接下來便是傾盆大雨,豆粒般大的雨水從天上往下砸,撞擊得窗戶劈裏啪啦的直響。坐在窗戶底下毫無安全可言,一顆心被這瘋狂的暴雨弄得直起毛,總擔心玻璃經不起如此猛烈的襲擊而粉身碎骨。發生這種事後的第一個受害者肯定是窗戶底下的人。但是好事的家夥就不安省,不斷地慫恿著讓我把窗戶打開一個口子想看一下暴風中的雨景。沒辦法,為滿足大家的要求我小心翼翼地將窗推開一道縫,誰知剛將窗戶打開,狂風立即從窄縫趁虛而入,吹得我眼張不開,頭發被撩的亂糟糟的,桌上的書本被風翻得嘩嘩直響,甚至有好幾片樹葉硬被雨水塞進教室,幸虧開的縫小,不然外麵剛被折斷的樹枝非闖進來不可,嚇得我趕快關上窗戶,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五秒鍾,便把我們搞得狼狽不堪。

雲消雨散之後,我無所顧忌地打開窗戶換一換新鮮空氣。暴風雨留下的痕跡十分明顯,窗台上有打落的殘枝敗葉,黏在瓷磚上還帶著雨滴。地上的情況更狼藉,到處是流水的印跡和折斷的枝條,綠葉平鋪了一地。不知為什麼,看到這景象讓我莫名地憂鬱,心中壓抑著不可抵擋的力量好像要化作文思奔出來。於是我拿出筆記本,深思熟慮之後便寫下這首詞來寄托自己心中的哀愁,也希望眾多的女生不要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茫,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這首詞是這樣寫的:

蝶戀花——香暗飄

人麵桃花,笑春風。細雨綿綿,春乍逝。紅顏易老,此恨誰知。花紅易衰水無情,易得人間芳時恨,月無聲,不愛良夜,笛倚樓。

逢欲語,低頭笑。月曉風,墮何時?獨懷愁,嫦娥應悔偷藥,曾教殘星數點恨,冷雲香處好殘夢,鶯語亂。誰采芙蓉花?夜夜心。

認真推敲一番之後覺得還符合自己的心意,懷著一種成功的喜悅想找人分享這份歡樂。理應第一個能有這殊榮的便是靜瓊,可是她不再是我心中那個朝思暮想,宛如仙女一般的人。離得最近的當屬與璿,所以我捧著如珍寶一般的作品拿去給她欣賞。

“璿子,來看我寫的這首詞如何?”

與璿接過本子,臉上露出驚訝的喜悅,一本正經地讀:“蝶戀花——香暗飄···”

我很不高興,拉著臉嚷:“默讀,不然不讓你看了。”

“遵命。”

與璿拿出十二分認真閱讀,她的樣子很可愛,眼睛透出神采的光芒,臉上的皮膚自然地舒展開來,好像在心裏笑。垂在前麵的頭發不得不讓她去縷順,不然就要遮住眼睛。我背靠在桌子上,雙腳蹬著牆,作出一副仰臥式,笑嗬嗬地觀察她的微妙的表情。

“這是你寫的嗎?不會是抄錄別人的,專門來哄騙我的吧!”與璿往後縷了掉在額前的頭發,帶著一副懷疑的空氣說,“不過,這首詞不錯,屬婉約派的風格。”

“沒必要哄你,”我自豪地拍胸膛,“這正是本人的傑作,如假包換。雖然咱其貌不揚,無潘安之相,無司馬相如的才華,但是人還算實誠,是一就是一,決不說二。Doyouunderstand?”

“真個是紅蘿卜調辣子——吃出沒看出。”與璿躬身,謙虛地說,“有幸拜讀佳作實屬榮幸。”

“啥?拜讀。”我詫異地笑地說。

“簡而言之,就是爬在地上讀,說明你文采好,文不加點。表示對你尊敬,”與璿津津有味地解釋,“一般人這詞還不配用呢?”

“這麼說咱是二般人嚕!”我笑著問,“你感覺這首詞中哪句寫得最好?讓你看一遍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哪句?”

“誰采芙蓉花,夜夜心。”

“哎呀!”我聽了禁不住喊出來,自己寫的這首詞最滿意的便是最後一句。與璿的感覺竟與我不謀而合,沒有不興奮的道理。“不愧是知己,我也覺得最後一句最棒,最讓我滿意。多好呀!誰采芙蓉花?夜夜心。”

“這句我懂,意思是溫柔美好的少女應該和誰在一起呢?隻有夜牽夢繞思慕她的人。是不是這道理?”

我含笑點頭。

“可中間有幾句就不大明白了,像笛倚樓,冷雲香處好殘夢,鶯語亂。大才子,解釋一下吧!”

我立即坐端正和她共看著筆記本上的詞,當時的距離僅有兩厘米,不消說,男女生的臉挨得如此之近是很容易產生邪念的。那一瞬間,我的心髒的頻率加快,P—R間期(注釋:醫學中心電圖波形特點的一種)急驟縮短。但是本人的克製能力極強,在0。02秒鍾內將心平靜下來,坦然自若地講解給與璿詞中的含義。

“‘笛倚樓’這句用當是借代的手法,本來笛是不會倚樓的,但聽笛的人會,意思是暗指女主人公在樓上獨倚,沒有人陪伴,她的心理上十分寂寞,忽然聽到聽到午夜淒涼的笛聲,仿佛心中的希望變得渺茫,不禁萬種情思湧上心頭,遠望無盡的夜空暢想。而理解這愁苦的好像隻有笛聲,這三個字可謂高度凝練,將人物隱在其中,是有點晦澀。至於‘冷雲相處好殘夢,鶯語亂。’應該將鶯語亂置前才符合邏輯,但我覺得如果那樣做了以後就沒有意境,太乏味太庸俗。意思其實很好理解:女主人公的好夢讓鶯給叫醒,不就是殘夢了嗎?冷雲相處暗指與現實不符的事情在夢中出現,意思這不是明了啦!”

“聽你這一說,似乎還有那麼點道理,”與璿頻頻點頭,“但是基調太淒婉。最後一句含有美好的意思,不過全詞的脈路是悲涼的。難道你是婉約派的詞人,可千萬別學柳永,‘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與璿裝出一副哭啼的模樣吟誦著柳永的《雨霖鈴》還擺出動作,逗得我直笑。說:“璿子啊!你不當吟誦詩人真浪費,感情和動作都到位,我看好你哦!”

而我心裏多想讓靜瓊讀讀,這首表達內心寂寞的詞。其實,當初的本意全是為她的,因為我想使她會心轉意,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這僅是個開始,我還想寫一篇小說,將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以及我內心的感受用文字表達出來,希望能喚起靜瓊對往昔美好的眷顧和真正了解我對她的感覺。這篇小說的名字已想好了,就叫《蝶戀花》。這是一種嚐試,我得使出渾身解數,把如山的文字雕成一件工藝品,要能把靜瓊感動的流淚,讓她為曾經的愛情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