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趕忙上前幾步,給皇子長芮屈膝行禮:“老奴見過皇子爺。皇子爺您來的正好,快勸勸吧,公主殿下要去荊城!”
長芮沒接話,待陳承黎也坐定,看向盛羅,目光柔和:“去吧,一切照郎先生的話做。”說完,才向劉公公平和道:“若母後怪罪,就說是我讓她去的。一切有我。”
盛羅和她這位皇兄,感情向來要好,此時聽皇兄發話了,忙點頭稱是。劉公公知道,長芮在陳後眼中如珠如寶,這件事有他應承下來,自己自然不會再擔責任,也就收聲,閃到了一邊。
琅玕靜靜的立在一旁,等著他們兄妹、主仆把事情敲定,才從袖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到弑龍手裏。“把這個交給梁將軍,此仗該怎麼打,他自然就知道了。”
說著,又轉臉再向盛羅道:“這是我的侍女-弑龍。我讓她陪你去。”
盛羅因為剛剛和弑龍厲姨發生過口角,此時聽到琅玕竟派這個小侍婢跟著她,心裏滿是不悅。看也不看弑龍,嘴角一瞥,“不必。身邊跟著個不懂事的野丫頭,隻會幫倒忙。信給我就是,我自會交待梁以平。”
琅玕謙謙一禮,“公主可不要看不上這丫頭。她功夫不錯,又是女兒家,方便在戰場上照顧您。您身份尊貴,安全最重要,有她陪著,穩妥些。”繼而又看向皇子長芮,“您說呢,殿下?”
她已看出,盛羅雖然目中無人,但在長芮麵前,卻甚是乖順。所以她適時的將皮球踢到她兄長的懷裏。
長芮點頭,目光溫柔道:“先生說的有理。盛羅,我今日瞧見,弑龍姑娘照顧主子很是盡力,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事不宜遲,你們現在就出發吧。”
果然不其然,盛羅沒有反駁,悶聲應下。撅著嘴,向長芮和陳承黎微施一禮,算作告別。琅玕趕緊示意弑龍跟上,轉臉看她,卻也是扁著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琅玕知道弑龍是放心不下她,不願離開自己身邊。心中一軟,伸手將弑龍拉到近前。細語囑咐道:“我無礙的,這裏不是還有厲姨嘛,放心。”說著又自嘲,“這件事,可是以我的腦袋作注,你把它辦好了,我才能活命呀。”
聽言,弑龍瞪了琅玕一眼,賭什麼不行,賭自己的命。但事已至此,也好無奈的點點頭。琅玕側身湊到她的耳邊,鄭重的低語,“告訴梁將軍,仗沒結束之前,萬不可將信裏內容告訴長公主。”
弑龍一愣,接著保證“公子放心,弑龍定辦好此事。”
琅玕讚許頷首,“去吧,自己小心!”
陳承黎瞧著她倆消失的背影,心中思忖。來之前他已經由長芮口中得知到這位郎掌事舌辯群學子,今夜他又親眼見到他激將盛羅。
他思維清晰,火候把握極為恰當。一步一步,先讓盛羅激怒,迷茫混亂;再闡明學子請命是徒勞無功,讓她無助;繼而又放出救城的誘餌,在無力又無望的雙重施壓下,這個以命相搏的賭注,就仿佛丟到幹柴堆裏的一塊兒火石。哪怕能擦出一點火星兒,盛羅都會孤注一擲。他知道,就算今夜他倆不來,長芮不發話,盛羅的荊城之行,也是去定了。
這位掌事好深沉的心思,洞悉時局,操控人心樣樣都讓人歎服。而她剛剛那破城三條,似乎是把握十足,但話語裏又及其隱晦,讓人猜度不解。
恍惚中,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師傅,這位郎掌事和靜宜的行事方式是何其相似。尤其是這兩年裏的’靜宜’。想著,他不由眉間輕跳,難道…難道…
送走她二人,琅玕頓感氣虛,身體搖搖的有些站立不穩。厲姨早有眼色的去後麵端了兩碗茶,此時趕緊將茶盞放下,走過來扶住琅玕。
“郎先生,你身體抱恙,著實不易操勞,下午的藥可喝了?”長芮發現琅玕氣色越發暗沉,如同醫生一般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