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酒 下(1 / 2)

琅玕再次看向梁以平,剛剛已經有人送來了金瘡藥,很精致的一個白玉小盒。弑龍拿著簪柄輕輕塗在梁以平傷口上,微微吐氣不斷吹著,果然傷口開始幹鬆。

梁以平是武將出身,這點傷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但此刻他可甚享受這樣的服食。琅玕笑了笑,擒虎忙咳嗽了一聲。弑龍抬頭,瞬間羞得臉麵飛紅。放下梁以平的手,跳開他的身側。

梁以平也有些尷尬,想起一個事,忙問道:“你是如何猜到他們昨夜會對吳氏的侍女下手的?”

“我能知道,還多虧了將軍。”梁以平瞬間露出疑惑,他實在不明白,如何功勞就歸他了。

琅玕知他想不明白,知道解釋,“這次程家父子意欲和你結交,你和程府也有了走動。而吳氏說死就死了,豈不蹊蹺。這也還罷了,吳氏家族不是無名之輩,又是程重寶正室,按說她的喪事不該這麼潦草,甚至都沒讓吳家人看,就蓋棺了。吳氏的三個貼身侍女,除了一個不是家生子且發誓此生為吳氏守靈的柔兒活著,其她兩個竟然都在吊唁當日觸柱殉主。這不就更加蹊蹺了,要知道人都是貪生的,若有一線生機,誰會選擇去死?所以我猜測,吳氏的死必然非比尋常,那兩個家生子八九是被程家逼死的。索性釘子沒釘死,我便讓擒虎趁著人多眼雜,使了個障眼法,悄悄去瞧了眼吳氏的屍體。”

琅玕猛地停下不說,梁以平急道,“發現了什麼?”

擒虎道,“我發現她的脖頸有一截子都是斷的,那分明是被結實的繩子勒斷了皮肉筋骨,給活生生謀害的。”

梁以平了然,又道,“那你又如何知道小柔知情呢?”

“我不知道。隻是他們留下小柔不過是掩人耳目,防止別人懷疑。若三個侍女都殉主,怕是說給誰都不會信的吧。昨日是吳氏的五七,小柔作為義女必然送靈,這一送,就不會再回程府。這時處死她,豈非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會留意一個守靈的侍女是死是活。所以我推斷,他們必然是要殺人滅口的。而我讓他們兄妹暗中跟蹤,他們不下手便罷了,一旦下手,就坐實了我全部猜測。吳氏是程家殺的,小柔是知情之人。”

梁以平之前已經見識過琅玕的謀略,雖然佩服卻也沒想到她是如此心如發絲,就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自己毫無覺察,還被程家吊唁那日兩名忠仆所感動不已。倒是她隻憑著飛信中提及的蛛絲馬跡,就看出了此種以藏的端倪。不得不說,琅玕的心機真是無孔不入。

“你打算用小柔告發程誓賀嗎?”見梁以平做思索狀,琅玕又問。

“這個自然。”梁以平脫口道,“那丫頭說,此前分明見過吳氏刺破手指,寫我一份血書。可惜她不識字,不知上麵究竟寫了什麼。而吳氏死後,她翻找過,竟沒找到。如果我們找到那份血書,坐實了程誓賀誣陷的罪名,又有小柔做人證,自然是要抖一抖程老賊的。”

琅玕露出不屑的神情,淡淡道,“我勸你不要。別說你找不到血書,就算找到了,也是動不得程誓賀的。現在陳後楚臨程誓賀三方互為牽製,他既然肯籠絡你,你又問什麼要存下根除他的心思呢?”

“可是我們已經有小柔在手。”梁以平再出聲。

“小柔隻能是指證程重寶殺人,別的什麼也不是。”琅玕淡淡又道,“你若還信我,那這件事上就什麼都別管,靜靜的看著就是了。其實也根本就輪不著咱們動手。”

“噢,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開棺看屍的人不止咱們。”

“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梁以平更加疑惑的看向琅玕。

擒虎怕梁以平追問的太緊,姑娘不喜。趕緊搶道,“姑娘吩咐我的時候,也吩咐讓我看完蓋棺的時候留個邊角做個記號。後來我再去近看時,記號已被破壞了。該是還有別人也看過了屍體的。”

梁以平聽言,果然大驚失色。對琅玕的周密細致又再一次瞠目結舌,“那姑娘猜,是陳後還是楚臨又或者四王...?”

琅玕沒說話,是他們當中的誰,她此刻也不能確定。可是她並不在乎那個人,隻要他們在狗咬狗,無論是誰,都不是壞事。而且她相信很快這個人就會浮出水麵。

琅玕再次起身,淡淡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要梁將軍自己酌量了。不早了,弑龍,我們回吧。”

她相信梁以平已經明白她今日肯來的用心,就是怕他被蒙在鼓裏貿然行事。其實她並不是多在乎他的死活,隻是想到弑龍會心疼而已。

果然梁以平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側身一讓,將她送到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