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眉頭緊了起來,那少女赫然便是他們在拔簪節遇到的楠裳,而那夫人肯定是宜王妃了。姑侄倆站在一起,模樣有三分相近,神采卻像了七八份,都是高高在上,自恃優越。
盛羅和南袖都是認得的,南袖還未怎樣,盛羅一張臉沉了下來。“就數她會招搖,生怕人家都看不到她。”
南袖拍了拍盛羅手背,“好了,你們倆從小別扭到大,你還不知她的脾氣。看著是花蝴蝶,實在是隻大馬蜂。不惹她就是了。”
“不惹她?她也配!倒像我怕了她似的。你不知道,我們在西麓的時候碰見過,那副不要臉的張狂樣子,我現在還恨的牙根癢癢。”盛羅氣惱的轉頭看向琅玕。
琅玕自嘲一笑,知道她說得是那日拔簪節上,楠裳罵了自己是‘醜東西’,還踩爛了他的發帶。
南袖不解,盛羅瞧了眼琅玕頭上戴的仍舊是那日的木簪,心情大好,於是眉飛色舞的同南袖講起那日的事情。及說到,楠裳向陳承黎索要發簪的時候,盛羅故意放緩了語氣,輕推了把南袖,“我說我幫你去桶窗戶紙,你還攔我。就你這樣溫吞水的脾氣,總把心意藏起來,表哥怎麼會多在意你?蜜蜂辛苦采蜜,若被馬蜂捷足先登了,你可別躲到沒人的地方哭鼻子。唉,話又說回來,她雖討厭,但若論主動爭取卻比你強多了。看著吧,今日她還不知怎樣賣弄才藝呢。”
盛羅一行說,南袖隻低頭不語。她更急了,“哎呀,急死我了。你還是現在就去找表哥說清楚心意。”說著就來推搡南袖。
正在此時,楠裳目光終於尋見她們。於是撇開人群,快步走進亭子。重工裁製的衣裙,隨著她嫋娜前行,炫開一片五彩光芒,直晃的亭中三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繞開。
她見沒人理會,當下帶著嬌嗔嚷嚷道,“兩位表姐原來都在這裏說笑,見我來了也不打個招呼,這是要疏遠我嗎?喲,這個醜東西也在呀!哼,幾日不見,你倒有些長開了。但...還是個醜東西。”說著眼睛已環視一圈,提著嗓子又問,“陳承黎呢?”
她不過來說話還好,這一說話,滿滿一鍋嗆藥。盛羅聽她罵琅玕,頓時氣的麵色發紫,脫口就衝著楠裳罵道,“疏遠你?醜東西,我們什麼時候和你親近過。呸!恬不知恥,一邊去,這裏沒人願你看見你。”
楠裳素來臉皮最厚,聽到這樣的話,也臉不紅,冷哼一聲道,“我是侯爺下帖子請的客人,願意在哪就在哪,你可管不著。再說,好歹我們都是親戚,我知禮,先過來和你們打個招呼。倒是你號稱嫡長公主的,竟然親疏不分,趕我走開。難道那些公主禮儀都教到狗肚子了?”
“你...”盛羅氣的語出結舌,臉色越發難看,雙手緊緊攢成個拳頭。但這畢竟是皇室宴請,她雖為長公主,也不能隨意發作,隻能顫抖的克製著。
南袖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輕輕摁住她,站起來對楠裳施了個平禮。才字正腔圓的開口,“楠裳妹妹,你既然知道是嫡長公主,盛羅的地位自是高過我們。你見到她,不說先行禮,卻是夾槍帶棒的說了剛剛那番話。這又可是知禮?”
琅玕一旁聽著南袖的訓斥,有理有據,既沒有因自己年長而盛氣淩人,也沒有因占理而咄咄逼人,平心靜氣中自帶出中肯的威儀。琅玕心裏微微稱讚,對南袖更加深幾分探究。
誰知楠裳根本不領情,冷哼一聲,“嫡長公主?哼,說的好聽,她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嗎?也不過是宮女生的,嘴乖討了老皇爺喜歡,被娘娘養了而已。宮裏像她這樣出身的公主多了去了?我勸你還是別用長姐的姿態壓我,若不是宇王的正妃死了,哪裏有你生母扶正的機會。終究不過是個庶女而已。所以你們倆別以為比我高貴,哼,憑誰都沒有教訓我的資格。”
盛羅直氣的眼珠子快瞪了出來,若不是南袖死命拉著,她怕是早就忍不住對她動手了。
“楠非南,木南寓意草木,草木依陽而生。我朝這輩到此,郡主共三十有六,楠裳郡主,為何獨你得木?”琅玕端起丫頭送來的蜜水,掀開蓋子邊吹,邊悠悠出口,“既然是依附皇家。一位是長公主,一位是長姐,這謙卑二字,郡主還是該銘記在心。”
皇家賜名,在聞騰下輩,男從長取,女以南字,而楠裳卻是木南之南,太後當初笑說讓她超然一些,其實還是要與正統的皇家子孫作個甄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