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揚做事還是那麼回事的。”黃科長用欣賞的口吻，讚同張揚的做法。
“那是，那是，張揚有這麼大的麵子，那也是見過世麵的。”常啟明也跟著附和。
夏幹事插話道：“你笨蛋，你直接跟她們經理說一聲，乖乖地就把兩瓶酒賠了，二百多塊呀！夠咱們在外麵吃回大排檔呢！跟她談什麼風度，你不要她賠這兩瓶酒，她也不見得說你好，說不定以為你傻蛋呢！”
“我也想要她賠兩瓶酒，但絕對不能跟經理說，你想呀，萬一因為這兩瓶酒她被辭退或罰了獎金，扣了工資。你說那樣是不是又過了，能饒人處且饒人吧。那樣她嘔著氣給咱們服務，她不高興，我也不高興，反倒破壞了氣氛，再說了，今晚咱們不就是來瀟灑一下的嘛。”
“今晚真見世麵了，乖乖，那麼氣派，比我們兩個黨委會議室都大。——再說了，你也就出那幾瓶酒錢，你賺大了，劉主任簽單了。”常啟明手舞足蹈地說，仿佛一個頑皮的孩子。其他人也都紛紛談論起裏麵的擺設來。
“哪天你得請劉主任搞兩杯。”黃科長對張揚說。
“請他？我屌都不甩他鼻梁子。”張揚不屑地回答。其實張揚知道劉忠厚埋單之後，心裏就犯起了嘀咕，他太了解劉忠厚了。劉忠厚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為別人做一件好事，就應該得到十倍的回報。他們之間的矛盾是永遠無法調和的，但這個矛盾的性質在他們心中的定性又不一樣，張揚僅僅是鄙視劉忠厚的人品，劉忠厚則把張揚看作情敵、破壞他與謝娟之間婚姻的罪魁禍首，恨不得將張揚碎屍萬段，但他現在更沉醉於趾高氣昂地把張揚踩在腳底，叫謝娟看看到底誰是優秀的。他今天替他埋單，也無非是笑裏藏刀，說不定他準備對張揚下黑手，或已經下了黑手，所以張揚隱隱約約有著不祥的預感。
“你這個熊孩子，人家給你埋單了，你還這麼說，不夠意思了哈”黃科長不停地用手點著張揚。
“我看他就煩，他埋單他願意，拿公家錢敗壞唄。——你看他那屌樣，活像個漢奸。”
“他就是再壞，拿公家錢非給你埋單呀，他哪裏得罪你啦？”黃科長哪知道張揚和劉忠厚之間的隔閡。
“沒得罪我，就是看他不順眼。雖然他給我埋單，我也不高興。我看他們拿公家錢在這裏折騰，他們要是能少到這裏吃兩頓，我們每個人發的福利，都夠到這裏瀟灑一回的，你們說我憑什麼要感謝他？”
“也是，這些領導真會造孽，我們的福利都發不出，他們倒好，卻在這裏花天酒地。”牛會計和趙會計如是說。
“這話不能亂說。”黃科長製止道，大家一時都不再說話了。稍稍平靜了一會，又開始閑扯起來。
次日張揚買回第一趟菜，剛一進優待餐廳，就被楊光迫不及待地拉到牆角，鬼頭鬼腦地小聲問道：“哎哎哎，政治處主任是劉忠厚吧？”
“是啊！怎麼了？”張揚淡淡地說。
“是咱們複讀班那個劉忠厚吧！”楊光急切地追問著。
“是的。你打聽他幹嘛？”
前幾天，年底犯人評審大會的時候，楊光見主席台上有個戴眼鏡的跟劉忠厚很像，麵前又擺放著“劉忠厚”這個名字的標牌，聽他講普通話的尾音帶著淮海方言的韻味，心裏就想著八成是同學劉忠厚，若真是他，就等於給自己創造了個有利的改造環境，現在經張揚一確定，他情不自禁地一拍掌：“太好了。我得找他幫個忙，叫他給我們分監區長沈向陽打個招呼。——你怎麼不早說呀！”
“你還要打什麼招呼呀！沈向陽哪點對你不好？你才來幾天，就混上饃班組長了，你以為真是你有能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