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被她請去住處吃飯後發生了太過香豔刺激的事,羞得刃更再也不敢踏進保健室,也沒能再為那頓飯道謝。不過運動會的主題既然是運動,必定少不了保健室老師的協助。改天需要以執行委員的身份向她打聲招呼或請她幫忙時,就帶橘一起去吧,順便再為過去的種種建言鄭重道謝。
——但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比刃更想的快太多了。為了即將到來的運動會,這天體育課的內容是接力賽跑和接棒等練習。
課後,刃更和橘跟其他同學陸陸續續回到校舍,在學生出入口背對背換鞋。這時——
「——啊,長穀川老師。」
往橘的聲音去向一看,發現長穀川正好走出學生出入口邊的福利社,而長穀川也注意到刃更他們,轉向走來。
「!————」
刃更頓時吞了口氣,臉皮漲紅。明明一直想著要找機會道謝,結果才像這樣打個照麵就不行了。長穀川赤身裸體的淫亂模樣,如今仍鮮明地烙印在刃更的腦海裏。
長穀川對不禁臉紅低頭的刃更瞥了一眼,接著對橘問:
「看來是沒什麼問題嘛……這麼久沒上體育課,感覺怎麼樣啊,橘?」
「啊,是……謝謝老師的照顧,這次體育課我上得很順利。所以,那個……」
橘點個頭回話後,窺探臉色似的看看長穀川,而長穀川淺淺一笑,說:
「你是說遊泳課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沒關係吧。我也會做好準備的。」
被這話勾起記憶的刃更對橘問:
「所以,你就是那個身體不太好,需要老師在旁邊看著才能上遊泳課的學生啊?」
「嗯,就是我啊……——奇怪,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刃更一時之間隻能「呃、這個嘛……」地含糊其辭。總不能把在保健室強脫長穀川泳衣的事說出來吧。在刃更苦惱著該怎麼回答橘的疑問時——
「別管那些了——東城,我有話要和你說。」
「咦……和、和我說?」
刃更隨突然轉來的話鋒回問,長穀川跟著「是啊」地點頭說:
「我一直在等你過來耶——從那天後,你一次也沒來過保健室,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沒有啦,我……!」
長穀川微慍的質問讓刃更急得滿頭大汗。附近不隻有橘在,還有一堆班上同學啊。但是長穀川似乎毫不在意,又說:
「還有……在走廊遇到的時候,你好像也會故意躲我。你有想過用這種態度對我,我心裏是什麼感覺嗎?」
不管怎麼聽,這責難性質的問題都完全是屬於男女之間的對話。於是——
「那、那個……?」
「對、對不起啊,橘,先等我一下。老師,你過來!」
滿臉通紅的刃更對交互看著他和長穀川的橘這麼說之後,就拉著長穀川的手拖到走廊另一頭,拐彎找個沒人的地方說:
「那、那邊人很多耶,你到底在像什麼啊,老師!」
「……我才想問你呢。」
長穀川不滿地回答,並逼近刃更,一把抱了上去。
兩人身體緊貼,將她的巨乳擠成猥褻的形狀,雙腿交錯。
「這、這裏不好吧……!」
「你才不好。對我的身體那麼亂來以後,竟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像在後悔那晚和我做了那些事一樣。」
「不、不是後悔啦……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老師而已……」
結果長穀川回聲:「什麼嘛……」在鼻息撲臉的極近距離下嫣然一笑——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要知道,有大姊姊疼愛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然後將刃更的左手拉到自己豐滿的胸部上,再將唇堵上刃更的嘴。在口與手蔓延的柔軟感觸和甜蜜的芬芳,瞬時奪去了刃更的抵抗力。
長穀川盡情地吻了一段時間,才終於肯放開刃更的唇,說:
「這樣子接吻,是你教我的喲。」
說完,長穀川就雙手抱著刃更的頭——繼續吻了起來。盡管知道不應該,但長穀川的吻甜蜜得使人沉醉;一回神,兩人的舌頭已交纏不分。
「啾……嗯!呼、啾……嗯……!」
兩人癡淫的激吻聲,就這麼在學校的走廊間打響。這時——
『長穀川老師,請立刻到教職員室。長穀川老師,請立刻到——』
「…………叫得真不是時候。」
校內廣播讓兩人的唇不約而同地分開,接著長穀川說:
「東城——知道該怎麼麵對老師了吧?」
「!……徹底知道。」
刃更呻吟似地說。可惡,果然拿這個人沒辦法。長穀川輕吻了一下刃更紅彤彤的臉頰後,就帶著滿足的微笑往教職員室去了。
——之後,刃更和橘一起回到男子更衣室,裏麵已經誰也不剩。體育課是上午第四節,大家都兩三下就換裝完畢,吃午飯去了吧。然而長穀川的驚爆發言,卻讓尷尬氣氛彌漫在默默換起衣服的兩人之間。
刃更回頭往和他背對背更衣的橘瞄了一眼。那蒼白的皮膚和低腰緊身內褲裏的臀部曲線,竟是那麼女性化——
……可惡,都是長穀川老師害的。
在那種地方親成那樣,讓人心髒到現在還在狂跳,思考也變得被獸性感染。覺得危險的刃更趕緊轉回去繼續換他的衣服,但橘像是耐不住這麼長的沉默——
「…………那、那個啊,東城同學。」
「怎、怎麼了……——?」
下定決心後這麼問,刃更跟著轉身,發現橘就站在他眼前。
「對、對不起……要說這種事,我自己也很害羞……」
「……什麼事?」
沒扣上的襯衫加上緊身內褲的組合,實在很不像個男孩子。接著,橘抬著小狗般濕亮的眼睛說:
「……你、你身上有口紅的痕跡耶……?」
「————!」
刃更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結果橘的臉羞得更紅了。
「!——不是那邊啦……那個,我是說臉頰……」
「…………………………」
「…………………………」
啊啊,自掘墳墓……死定了。弄得這麼尷尬怎麼辦啊。這時——
「你、你放心……其實我很能保密的。真的喔,東城同學……!」
橘急忙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安慰踩中地雷而意誌消沉的刃更說:
「那個……總之這件事,不要讓成瀨同學和野中同學知道比較好吧?」
「………………真的可以幫我保密嗎?」
否則會有很多事在各方麵都變得很危險——實際情形不能說就是了。
在刃更頹喪得兩肩低垂時,忽然有塊柔軟的布湊上了他的臉頰。橘不知何時掏出了手帕,輕柔地替刃更擦臉。
「不要動喔……我幫你擦幹淨。」
「!……麻、麻煩了。」
眼前橘忽隱忽現的胸部和他更為危險的內褲,讓刃更盡量別開視線地回答。沒過多久——
「……嗯,都擦幹淨了,保證看不見咯。」
「那就好……謝啦,橘。」
橘擦完後退一步,刃更跟著道謝。
「不、不用客氣啦,這種事又沒什麼……我們是朋友嘛,對不對?」
在擦口紅印的時候確認友誼真是爛透了。見到刃更愈來愈陰鬱,橘雙手握拳舉起,手肘彎曲地說:
「……東、東城同學,Don't
mind!」
並在他紅紅的臉上展開最大的笑顏,賣力地鼓勵刃更。滿麵陽光笑容的橘,仿佛是天使化身,讓刃更差點就忍不住想一輩子追隨他了。於是——
「橘——我一定會努力做好執行委員的工作,讓我們辦一場成功的運動會吧。」
想為橘這個朋友盡點心力的刃更這麼說之後,橘錯愕地眨了眨眼睛,回答:
「嗯……我也會努力。東城同學和其他執行委員出了那麼多力,不辦出一場讓你們自豪『能參與籌備真好』的運動會怎麼行呢?」
自然的笑容終於回到了橘的臉上。
「雖然我不能像梶浦學姊那樣能處理好那麼多工作,還隻是一個半吊子的總務組員,但是——」
橘七緒在他溫柔的眼中注入滿滿的決意,說:
「身為學生會和運動會執行委員的一分子——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4
「人數過多」這危險因素,再加上「三年級生反常加入」的不定時炸彈。
運動會執行委員會,就這麼抱著這兩個危險開始正式運作;所幸籌備工作堪稱順利,沒發生什麼大混亂。
這大半,都得歸功於學生會副會長兼執行委員長的梶浦麗華領導有方。
她嚴謹地控管比往年多出一倍的人員,確實指揮及調度各個部門,將巨大的執行委員會視為一整個組織來管理。至於野馬般的三年級生,也按照原訂計劃,將澪和柚希作為韁繩,分別設置於堂上及穗積所在的部門,並派任學生會成員為兩部部長;而計劃似乎也成功奏效,總算是製住了他們。
刃更也從旁輔助梶浦和橘等學生會成員,負責疏通各部門意見,與教職員或各社團協商、確認消息傳達,過著放學後也不得閑的日子。
「——那我走了,以後也麻煩各位多多幫忙。」
某天放學後,刃更送文件給新聞社後回到走廊,碰巧遇到班上的男同學,廣播社的島田太一。
「咦,東城你也來找新聞社啊?」
「是啊,就是運動會執行委員的事……你咧?」
「社團學姊要我來跟新聞社借資料。你也知道,我們廣播社要在運動會當天負責實況播報吧?為了炒熱比賽氣氛,需要從新聞社過去的報道裏借一些能用的出來。」
刃更在運動會執行委員的工作上,常有機會和廣播社討論廣播器材的使用管理,隨著和島田在教室外見麵的次數增加,兩人日漸熟稔。
他和橘一樣,是刃更加入執行委員後拉近關係的其中一人。
「畢竟對我們廣播社來說,運動會這樣的活動比校慶重要得多了嘛。對於我們文藝性社團,這會是很寶貴的實戰經驗,可是我們社員很少……光是分配誰播報哪個項目就很傷腦筋,連我們一年級也要上場播報其中幾項,真的有種總體戰的感覺。」
不過,這樣也讓人特別有幹勁就是了……島田苦笑著說。
「像你們就不怕人手不夠了吧。今年好像召到超多人的,應該進行得很順利不是?」
「…………還好啦。」
由於執行委員人數倍增,且委員長梶浦個性認真不苟,使得今年運動會的籌備行程特別縝密。
無謂枝節的刪減,減輕了每個人的工作量,就連非自願參加執行委員的同學們也大多給予正麵評價。然而有光就有影,有些人對梶浦的精簡方式感到無趣——就是堂上那群澪派分子。
像穗積那樣為了協助柚希而來的男同學們,對於編入記錄會計部門有所不滿的隻有少數幾個;但堂上那夥隻想和澪在「名為執行委員會的舞台」上玩耍、以為可以為所欲為的人之中,認為總務輔助太過枯燥的則是占了大多數,梶浦的整體嚴格監督更是讓他們抱怨連連。梶浦雖知道堂上那夥人的不滿,但也不能因此就答應「讓那群班級學年不一的人都加入澪那一組」,或「設立不分學年又男女混合的比賽項目」等無理要求,把運動會弄得亂七八糟。
「不要出事就好啦……」
和島田分頭後,走在走廊上的刃更喃喃地這麼說。堂上那夥人在澪麵前手腳勤快,可是背地裏明顯地堆滿了怨氣。
火種一直都在運動會執行委員會懷藏的炸彈邊,不斷地悶燒著。
5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執行委員會的運作漸生紊亂。
起因,是班際女子啦啦隊比賽——為了排練舞蹈,澪和柚希常無法準時參加執行委員會,必須請假的日子也逐漸增加。
於是,委員會中澪派和柚希派的人也開始翹班。
柚希派的倒還好。盡管知道柚希沒來就會離開,但都是肯做事的人,至少都按照既定行程完成了自己分內的工作。
——問題就出在堂上等人所在的總務輔助部門。時常結夥行動的他們,隻會躲在視聽教室嘻哈笑鬧,一點正事也不做。
若隻是這樣,或許還無所謂。如此的作業延宕,梶浦能從其他部門調來人手,再把他們調去做其他有刃更或橘等學生會成員輔助的工作;然後改寫工作分配和行程,使問題作業如期順利完成。
然而,在運動會前一個禮拜的某一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放學後,梶浦麗華的吼聲在成為運動會執行委員會總部的視聽教室中迸響。
她將一張紙大力拍在課桌上,怒目瞪視澪派首領堂上,其實這天澪派的人也因澪缺席而鬼混喧嘩中,此舉使得整個教室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
「學、學姊……」
跟在梶浦身後的橘擔心地說。他是因為負責監督的阪崎開教職員會議而不在教室,害怕梶浦和三年級的堂上爆發衝突吧。
「啊?副會長你沒事發什麼飆啊?」
正和朋友對打手機遊戲的堂上從液晶熒幕抬起臉問。
「我在問你這張請款單到底是怎麼回事!」
梶浦拿來的,是不存在於會計部門記錄中的購物請款單。
而且是今天突然郵寄來的。
「我剛才打電話問過了,這是堂上學長你買的吧。」
這張請款單,是來自一家煙火鋪——年年為某知名煙火大會供貨的老字號專賣店。要添購使用在運動會上的資材時,本來都得先向會計部門請款,購得後繳交收據及找餘才算完成程序。若非十萬火急,就連一萬元也不準先斬後奏。
因此,堂上未經會計部門許可擅自購物就已經是重大違規了,而且——
「二十萬耶……花這麼大一筆錢買煙火,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梶浦氣得聲音都發抖了,堂上卻仍吊兒郎當地笑著說:
「我也嚇了一跳啊,沒想到煙火這麼貴。可是我們每年運動會之後的晚會不是都會放好幾發煙火嗎,讓我們多買一發不會怎樣把?」
「不要說這種傻話好嗎!晚會的煙火一直都是拜托和我們學校有交情的工廠,把每年夏天煙火旺季剩下的庫存便宜賣給我們的耶!」
「啊?我哪知道那種事啊……既然這麼重要麻煩早點說好嗎?」
「!……總而言之,請你現在就把這張單子拿去退掉!」
「退不掉了啦。那間店的老爺爺說不能取消。」
「什——為什麼不能退?」
「因為字形煙火完全是訂做的啊。他還說漢字的『澪』太複雜,要改成『MIO』,看來這家知名老店也沒什麼了不起嘛。有時間說自己是什麼純正的煙火大師,怎麼不想辦法多進步一點啊?」
見到堂上當著她的麵輕蔑訕笑,梶浦又光火起來,大聲說道:
「少胡說八道!既然不能退,我就要學長自己負責買下來!」
「啊?這是什麼道理……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堂上站了起來,毫不退讓地直盯著不禁縮身的梶浦的眼睛說:
「這種時候該負責的應該是執行委員長吧?我可是好意想讓運動會好玩一點才買的耶,你這麼快就推卸責任是怎樣?我們為了幫你準備這個你想出來的超悶運動會,每天留下來那麼多時間,拜托你也少在這亂發脾氣,去做你的事好不好?再說,這是我們三年級最後一次運動會耶,結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說什麼你就反對什麼……你這二年級也太專製了吧?不要以為自己是學生會就把學校活動占為己有啊。」
堂上所說的話,讓一時無法理解的梶浦無言以對。
……占為己有……?
身為副會長、執行委員長,一定要辦一場成功的運動會——梶浦認為自己一直是抱著這樣的熱誠在努力的,但堂上的話卻徹底否定了她的努力和熱誠。
梶浦很想反駁,卻說不出話。因為她害怕出口的不是言語,而是嗚咽。但這時——
「——可以請學長,把剛剛說的話收回去嗎?」
一道沉靜的聲音,代替梶浦向堂上這麼說道——而聲音的主人,已經站到堂上的麵前。
東城刃更為自己的判斷感到後悔。
梶浦曾希望他除了澪和柚希遭到糾纏時以外,盡量不要接近堂上和穗積,以免發生不必要的問題。
而這件事,確實該由負責運動會籌備的委員長出麵喝止,梶浦自己也為處理三年級的堂上花費了不少心力,所以刃更一直忍氣吞聲,觀察情況。
……但我應該是錯了吧。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真應該在之前被他們架到校舍後那時,給他們一點教訓的。如果當時能讓他們再也不敢打澪的歪主意,堂上就不會成為執行委員、梶浦也不會遭受這種可惡的侮辱。
而且……
堂上這般愚蠢的舉動,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的精神狀態。若真的遭到操縱,說不定就和日前的襲擊有關。犯人擁有操縱意識的力量,又極可能是聖阪學園的相關人士;雖然從那天以來就隻是以視線表示自己的存在,但犯人難保不會利用堂上製造事端或設陷阱。
——當然,犯人也可能就是堂上。長穀川曾說過,人類的嫉妒——特別是男性,有時會棘手得令人意外。自己鍾情的澪和刃更同居,已足以使他的嫉妒化為憎恨,想對刃更不利。
無論如何,他心中都無疑有著無法忽視不管的惡意。因此——
「喂……你沒事跳出來說什麼鬼話啊?」
刃更正麵接下堂上表情凶狠的瞪眼威嚇,說:
「你沒聽清楚嗎——給我把你剛對梶浦學姊說的話吞回去。」
這話讓梶浦和橘都抽了口氣,視聽教室的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在澪派徒眾個個錯愕無語時,場中爆出一陣大笑——來自堂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原來是這樣啊——」
堂上突然隔著課桌掄出右拳。他似乎有點打架經驗,打算先下手為強,出其不意地攻擊刃更麵部。但是——
「!————?」
刃更卻用左手一把接下他的拳頭,使堂上的表情訝異得凍結。
接著刃更眯起雙眼,默默地捏緊堂上的拳頭。
「呃!啊啊啊啊!你、你這家夥……!」
堂上立刻臉色大變、痛苦呻吟,但刃更沒因此鬆手,這時——
「媽的……!」「很跩嘛,東城!」
兩個澪派的人一左一右對向打來。刃更輕仰上身,躲開右側那人的拳再出腳一掃——那人立刻跳過刃更似的在空中翻了一圈。
「——啊!」「咿咿咿!」
然後腳跟砸中左邊那人肩膀,兩人纏在一起摔在地上。
周圍目擊的群眾都還來不及弄清楚出了什麼事,而這段過程中,東城刃更冰冷的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過堂上。最後,他以低沉但清晰的聲音說:
「——給我吞回去。」
「唔……混、蛋……」
盡管手被捏得臉都漲紅了,堂上依然不改惡狀。
突然間,似乎是開完會的阪崎開門進入視聽教室。
「嗯——你們在做什麼?」
「…………沒什麼。」
說完,刃更慢慢鬆開了手,視線仍沒離開堂上。
「————!」
堂上跟著按住右手,滿懷憤恨地瞪視刃更,但他不敢在阪崎麵前惹事,很快就帶著澪派一夥人魚貫離開視聽教室。
目送他們的阪崎無奈地歎口氣,之後恢複以往的爽朗笑容說:
「好了吧,快回到工作崗位上。運動會隻剩一個禮拜了,沒時間玩囉!」
這句話讓旁觀這整件事的人們都紛紛回去做自己的事。而阪崎應該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吧,他轉了過來——
「啊……東城,可以來一下嗎?」
並帶著苦笑,喚來刃更。
出了視聽教室後,刃更一路跟著阪崎來到頂樓。
「秋天真的到了呢……」
阪崎背靠防護欄杆,回頭望著遠方景色這麼說。學校旁的公園裏,沐浴在柔和夕陽中的楓葉更顯殷紅。再將視線往下降,能看見各運動社團在校園各個角落活動筋骨、揮灑汗水的情況。
——出視聽教室前,刃更對弄僵氣氛向梶浦道歉,而她的回答是:「別在意……」可是,堂上說的話應該對她造成了不小打擊,她表情極為悲苦,眼角漾著薄薄的淚水。
見到刃更上頂樓後一直低頭不語,隻是阪崎苦笑著說:
「我找你過來,不是為了要罵你,隻是看你不像平時那麼冷靜,想問問看為什麼而已。你是想利用堂上他們鬧事的機會——犧牲自己,把他們都趕出執行委員會吧?」
刃更沒有否認,依然保持沉默,讓阪崎歎了口氣。
「你上次在中庭被堂上和穗積他們包圍的時候那麼冷靜,這次怎麼會那麼激動啊?」
「對不起……我知道學長他們看我不順眼,可是——」
刃更垂著眼說:
「這次他們矛頭不是衝著我來,而是指向其他人和委員會的工作……然後剛剛又那樣子辱罵梶浦學姊,我就忍不住了。」
「就算那樣,那樣強出頭也不好吧。」
「因為我覺得,堂上學長他們不會那麼簡單就懂得自製……」
沒錯,之前長穀川也告訴過我。刃更一麵回想一麵說:
「每件事情都有個限度……有一條不能退讓的底線。運動會就快到了,在這個倒數階段還讓他們那麼為所欲為,大家都會被他們拖累。難道老師要我一聲也不吭地放任學長他們亂來嗎?」
阪崎聞言不禁搖搖頭說:
「我沒那麼說,可是正麵衝突也不一定能解決這個狀況。你挺身幫助梶浦,有一顆為他人著想的心,確實很值得鼓勵,不能說有錯——可是在這種狀況下,我不敢說那是最正確的作法。」
不是嗎?
「要是真的打起來,會有很多人停學,包括你在內;假如有人受了重傷,運動會說不定還會因此延期呢。」
「可是我……」
就算說自己計算得很小心,不會發生那種事,他也不會信吧。於是——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阪崎表情和順地回答刃更的問題:
「讓他們參加,是我們老師的決定。學校不隻注重個人教育,還要教導學生團體行動的重要性;所以這次堂上擅自訂製煙火的事,我們老師也有監督不周的地方,你或梶浦他們不需要負責,也不必自責。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並不是壞事,但學生不方便做的事還是交給老師來吧……老師就是為了幫助學生而存在的嘛。」
阪崎的話使刃更再度沉默。的確,自己或許是在某個時間點失去了應有的冷靜。日前車站的襲擊事件——目標極可能就是刃更,表示刃更身邊的人隨時都有被他卷入的風險。而且——
……我還沒查出犯人是誰。
在這種情況下,假如對方真的趁刃更在校,或運動會這樣附近居民都會來校觀展的時候出手,不知道會造成多可怕的傷亡。
當刃更想到最差的情況而感到一陣揪心的焦躁時——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東城你是不是也被『她』影響啦?」
忽然聽見阪崎低聲這麼說。
「她……是指誰啊,老師?」
思考回到眼前的刃更反問後,阪崎換了口氣,輕聲說道:
「你滿常去保健是吧。東城……小心那個女人,就是長穀川千裏。」
「咦……小心長穀川老師?什麼意思……?」
意外的名字引起了刃更的疑惑。
「保健室老師這個職位,讓她常有機會回答學生的煩惱。她氣質穩重,又那麼漂亮,被她說的話影響的人還滿多的……你是不是也找過她談過困擾、尋求建議之類的?」